镜像人多,手更多,它们就像秋风扫落叶,很快把满场的镜像人全给瓮中捉鳖。如江珩所料,的确是镜子在杀人。一个镜像人的手肘被一个玩家拖着碰到镜面,立刻就融化成一滩血水,而随着它的身体不断被镜面吞没,最终整个人都融化了。其他还苟活着的镜像人见状,皆惊恐无比地挣扎着,企图逃过一劫,却无一幸免。它们甚至没法惨叫,只有可怜兮兮的智商勉强运作了会儿,悲叹自己的凄惨命运。它们为什么会遇上这么一群可怕的魔鬼?呜呜呜——在最后一个镜像人消失后,整座镜子迷宫轰然倒塌,刺目的白光扎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应激性地闭上了眼。光芒透过江珩紧闭的眼皮映出一片橘红色,它带来的除了亮度,还有些许热度。就像是有高瓦数的大灯直直照在在他的脸上。轻微的“叮叮”声传入耳中,像是某种奇异的敲击声,很有规律。江珩感觉到自己是躺着,身下垫着的东西又硬又凉,有点像铁板。他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被捆住了。“可怜的小羔羊,你一定是被恶魔迷惑了,它在你的血液里流淌……”一个沙哑的男音突兀地出现。江珩听过这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位喜欢半夜在手术室里做手术的卢医生。他不敢贸然睁开眼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控制住眼球的活动,装作自己仍未清醒。“卢医生,放血已经不能驱赶恶魔了,只有注射药物才行。”院长的声音温文尔雅,就像普通的医生在建议同僚更改治疗方案。“只要这一针管下去,他们都会乖乖地做我的材料的。”院长说着,愉快地笑了声。“卢医生,希望你不要再浪费材料了,我需要足够的材料来研究。”卢医生喃喃道:“抱歉,院长……我只是想赶走恶魔……那个魔鬼……他还在医院里……他重新出来了!”“他已经回去了,没有人能够逃脱迷宫,上次他不就是在迷宫里被杀掉了一半吗?”院长声音轻蔑。“这次他也跑不掉的,他会真正地死去。”院长无比愉悦地笑起来,疯狂的笑声与空荡的回音交杂,令人不寒而栗。“还有那位侥幸逃过一劫的晁医生,当初的医护人员里居然还有人保持了理智,真是难得。他一定也会是一个好材料的。”卢医生依旧念念有词:“没有人可以保存理智……医院里都是无法解脱的迷路亡灵……灵魂割裂……不再完整……”江珩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一边偷偷睁开眼缝,观察对话的两人。院长拿着针管,轻轻弹着管壁,敲击声便是从此而来。他正侧头跟卢医生说着话,两人都没有往江珩这里看。江珩觑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玻璃大厅中央,顶上的手术灯开着,灯光有些晃眼,周围的台子上零零散散摆了许多手术器材,其中最显眼的是那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排针管。总共十七支,加上院长手中的就是十八支。应该是要用在他们这些人身上的。但江珩没有在旁边看到其他人。他正疑惑着,院长就很贴心地解释了:“可惜祭坛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不然就可以一次性获得一大批材料了。”“其他手术室也可以……”卢医生慢吞吞地说道。院长道:“那怎么行!这一批病人可是珍贵的材料,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有祭坛才可以确保他们保持完美!那些从普通手术室出来的家伙,只有晚上才能正常活动。结果却是重复他们死前的那一晚,这根本不能满足我的研究需求!”看来其他人暂时没事,其他十七支针管似乎还没有启用。他应该是第一个。江珩松了口气,他召出银刀,悄悄把捆住他的束缚带全都割断。卢医生拖着诡异的强调,像在吟诵诗词:“灵魂被吞掉大半……羔羊只能彷徨……没有引路人……看不见天堂……钟声把他们囚困……让他们沉迷过往……”“只有于果那孩子,唯一有所成效的小东西,不枉费我当初把他从他母亲的肚子里剖出来。”院长的声音激动得颤抖。原来病人们夜间的活动并不是受了药物控制,而是因为聆听了钟声,所以日复一日地重复他们生前的最后一幕,江珩默默想道。“现在开始注射吧,不要再拖了。”移动间发出的细微摩擦声缓缓朝他靠近,江珩将银刀反握着藏在手臂下,冰凉的刀面贴在他的手腕上,让他更加清醒。他们朝这里走过来了。院长眼神敏锐,一下子注意到了束缚带的断裂:“这个束缚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