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倒好,半小时不用,县里、镇里的警察都来了。
“国维,真是入室抢劫加强暴未遂?”县里警察问。
“你看我妹妹衣服,还有,我妹夫是傻子,他凌晨半夜跑家里来,还能干什么?”黄国维咬着牙说。
镇上的警察更吃惊:“哟,这不是二秃子吗?年根儿刚放出来啊,这又憋不住了?”
二秃子呜呜乱叫,警察把臭袜子扯开,他才有嘴辩解道:“冤枉啊!我就是来串门的,我啥也没干,还被揍了一顿!”
“凌晨一点,跑傻子的媳妇家串门,二秃子,不打你都自招了。”镇里警察对这蠢货都无语了,指着他鼻子就怒骂:“这些年,光我就抓了你三次了,没想到你一次比一次胆大!”
“赵涛,这还是个惯犯?”县里警察问。
“是的宋队,年根儿刚放出来的。”
“那行,现在也证据确凿,惯犯加数罪并罚,你们必须得给我往狠里告!还有那妹妹,你把这衣服换下来,我们带回县里化验指纹;只要有这人的痕迹,我保他牢底坐穿!”
俊兰赶紧回屋,换好衣服后,把之前二秃子扯烂的衣服,交给了警察。
“国维,要不你跟妹妹,配合我们去做个笔录?”宋队问。
“妹妹家还有孩子要照顾,我去吧,这事儿我也是见证人。”说完,黄国维就往外走。
俊兰的心,在那一刻真的是被触动了。这些年下来,黄大哥真就是她要等的人,甚至比她想的更好!
于是她立刻跑出去,拉着黄国维悄悄交谈了几句,这才放手让对方离开。
当高原第二天醒来时,他竟突然发现,曾经那个温柔的母亲,又回来了。
俊兰不再对丈夫恶语相向,反倒勤快地拿剪刀,给傻丈夫剪了发、洗了头,换了干净衣服,做了顿热乎乎的早饭。
她还带着儿子去赶集,2毛一杯的冷饮喝个够,炸油条吃到饱;花花绿绿的衣服,一买就是三件;甚至砸下10元重金,给高原买了个多功能文具盒。
幸福来的太突然,过惯苦日子的高原,似乎有点消化不了这美好的生活。然而这一切,又在真真实实地发生着。
不仅如此,俊兰还将家里的陈麦淘洗晒干,去磨坊磨了三袋子白面,将家里的面缸填满。并趁着夜色,做了一整屉的馒头,上锅开蒸。
儿子睡不着,就帮她烧锅。俊兰忙活半天,才腾出手来到锅前,将儿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浩瀚的夜空下,贫瘠的院落里,马俊兰紧抿嘴唇,眼里含泪;她是那样地不舍,却又不知该跟儿子说些什么。
再唱一次吧,唱一次儿子最喜欢的歌谣: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躺在温暖的怀里,听着母亲轻柔的歌声,高原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没有看到母亲脸上的泪,他以为生活,会继续美好下去。
深夜里,高原被门口的摩托车声惊醒了!同时传来的,还有大院的开门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令他崇拜的黄叔叔来了。如若不然,母亲又怎会去开门?
高原越想越兴奋,他恨不得立刻就窜上那辆大摩托,让黄叔叔再带他兜两圈。于是他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丫就往外跑。
可刚来到院子,他却听到了门外,母亲与黄叔叔的交谈。
“家里都安置好了?”黄叔叔问。
“安置好了。”俊兰轻声哽咽道。
“行,往后你跟了我,就不用再受苦了。”
“把我孩子带上好吗?”
“不行!”
听到这里,哪怕高原真是个小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拼了命地冲到外面,就看到母亲挎着包袱,上了黄叔叔的摩托车。
夜空下的那个少年,眼神是那样地恐惧和无助,娇小的身躯,如坠冰窟般慌张着、颤抖着、痉挛着。
他用尽力气冲过去,死死抱住母亲的腿,泪涌不止地咬着嘴唇,稚嫩而倔强道:“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