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恒侧首看着沈弃眼底的嘲讽,以及隐隐流淌的悲痛,想说什么,却觉得这事除了自己想通,别人都无法给与任何帮助。沈弃飞快的扒完饭,道:“师父我先休息了。”他放下碗便去洗漱睡觉了。神情自然,没有丝毫被影响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师父,那些过往应该已经更成为过往了。然而当天晚上,却做了噩梦。还是那间阴冷的柴房,他卷缩在角落里,由于已经冬至,他身上长满了冻疮,痒的他放肆蹭着墙壁,直到蹭的血肉模糊。最后实在受不了,才爬起来,想去求求他娘赐给他一瓶药,用剩的也没关系,劣质的也无所谓,只要能抵抗这令人受不了的酥痒。然而他在冰雪上走了很久,脚底都被冻裂,一步一个血印,吓跑了路过的丫鬟。那些丫鬟尖叫的离去,眼里都是嘲讽,仿佛他的血比粪还要臭,不小心挨到都会被污染。所以没有人敢靠近他,他还算幸运的找到了他娘亲的屋子。可还没进门,屋内就走出两个粗壮的嬷嬷,一左一右,凶神恶煞的冷嘲热讽。沈弃有些听不清,他太冷,太痒,太难受了,根本没有精力去分辨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以至于后来,那两个嬷嬷派人把他打了一顿,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只是想求个药罢了,却得到了亲娘的一顿毒打。那一瞬间,躺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感受着那冰凉的雪花落在他脸上。他以为,他快死了,那股子绝望和痛苦,直到现在,日夜如诅咒般深入骨髓。令他肝肠寸断,恨不得用到将其剖出来。“啊!!!!”沈弃吼叫着坐起来,满头冷汗,亵衣都被汗湿了,他眼眶血红,布满血丝,看起来犹如从地狱归来的厉鬼!“弃儿!”一直守在旁边的宗恒捧起他泛白的小脸,目光沉静道:“你做噩梦了,别怕。”沈弃攥紧拳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噩梦犹如利刃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的心,太痛了,痛的他恨不得当场死去。“我恨,师父。”他紧紧攥着宗恒的衣裳,声声泣血般道:“出生是我能决定的吗?命格是我能更改的吗?为何所有人都要欺辱我,为何所有人都想杀了我,我就那么的不被人期待吗?我的命,就如此卑贱吗!”话音刚落,他鲜红的双眸骤然变成一片漆黑,这是入魔的征兆。宗恒目光波澜微起,把沈弃抱进怀里,掌心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道:“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公平,比如有的人出身就命定显贵,有的人出身就要为生活汲汲营营,可这又如何,出生显贵的人在以后可能会变得穷困潦倒,出生贫苦的人以后可能会一步登天,这全都要看那个人,敢不敢跟命运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弃憋着那汹涌的泪意,下巴搭在宗恒肩头,道:“我会继续努力,总有一天,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宗恒抚摸的动作顿了下,眸光骤然沉淀如漆黑浓墨,他说不出命运已定的话,只想在仅有的可能中为沈弃寻找生路。不知何时,沈弃在他的心里,不再是一个冰冷的称呼,而变的有血有肉,让他再不能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他。这一夜,依旧是宗恒陪着沈弃睡的,两人挨的紧紧的,沈弃眼角还挂着泪珠,手也使劲抓着宗恒衣袖,唇角却带着喜悦的笑容。这一夜,卫卿然终于接到了四大家族的第二个命令,他没有耽搁,而是立刻用联络法阵联系王麟。王麟正气急败坏的拿着鞭子狠抽下人,他面目扭曲犹如厉鬼,嘴里还不停咒骂:“贱人,沈弃这个贱人!”“啊!!!”那被抽的鲜血淋漓的人终于受不了,吐出一口气后,死了。卫卿然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唇角笑容不变,道:“陈焕那个蠢货已经去找了沈弃,明日宗恒应该就会公布让所有弟子回去的消息,家族里的人可以来找东西了。”王麟直接一把火把死了的下人烧成一把灰,眸光冷冽道:“你已经探查到那个地方在哪了吗?”卫卿然点头道:“大致方向我已经画成地图送回家族中了,你的任务就是在宗恒带沈弃去沈家的途中,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好让家族能有充足的时间。”王麟不耐烦道:“知道了。”同时单方面的挂断了联系,卫卿然眸光微冷,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漆黑如墨的戒指,戒指上有超过五个阵法,封印着里面的东西。若沈弃陈焕见到了,会马上想起来,这戒指就是他们前往黑耀森林,被天鸦追杀时遗留的锁魂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