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叶疏动作很快,但叶宁的身体还是被幽冥河内的恶鬼禅食了不少,叶疏看着她的双腿已见森然白骨,她却好似未察觉一般,完好的右手紧握。
“啪”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疼,叶宁双眸含泪,怒瞪着叶疏。
“叶宁,百年了,你该是折腾够了!”叶疏垂在身侧地手不停在抖动,从小到大,他从没打过叶宁,这是他第一次打她,打在她身上,痛在他心里。
“没够!你在我身上下咒,自我出蛮荒开始,你便知晓我一切动向,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早来一点,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叶宁满眼恨意地的望着他。
梦悠然和褚西有心想开口缓和这父女俩的气氛,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心里咂摸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
叶疏闭上了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在睁眼时眼里已恢复了如常,他从袖中摸出瓷瓶,随后走至叶宁身侧缓缓蹲下身子,将瓷瓶递了过去柔声道:“阿宁,凡尘种种皆不过是一场情劫,百年了,你该勘破了。”他这话落,叶宁面色略有松动,叶疏将瓷瓶内的药丸倒在掌心轻声道,“这是止痛的丹药,你自小最是怕疼,吃了它,你会好受些。”
叶宁看了看自己的父王,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资格指责她,她去凡尘是为历劫,即便是身为魔尊的父亲,也不能罔顾天道法则,如果当日她不执意留下看花灯,而是直接和花朝辞别,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
思及此,她心下一松,瞬间便红了眼眶,眼泪顺势要落下,她想起花朝不愿她哭,又生生收住了眼泪,可是好疼,身上到处都痛,尤其是心口痛得紧。
“父王,很多时候我都想,为什么当日死得不是我,如果我那时候不执意留下看花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我历我的劫,但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叶宁说完终于在忍不住扑倒叶疏怀里痛哭流涕道,“他死了,死在西荒的杀阵里,这百年里,我无数次往返西荒,连他的一丝神魂都寻不到。齐都城内,他的原身枯死,时间久了,被那些凡人连根拔起,我也曾去过青丘,青丘也没有救治之法。他为草木,什么都不懂,却被我连累至死,父王,凡尘种种,我堪不破,我好痛啊!”
叶疏一边听她说,一边轻拍着她地肩柔声宽慰道:“阿宁不怕啊!父王在,父王在。一切都会过去的啊!你先将止痛丹吃了,一会儿就不痛了啊!”
“父王,没用的,我心痛,心里痛得连身上我也不觉得痛了。”即便叶宁如此说,叶疏还是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开,强硬的将止痛丹给她喂进了嘴里。
“阿宁,我们忘了吧!忘了就不痛了!我记得,那孩子死前让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
“好。”叶宁应完,见她父王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沉声道,“若这是他的愿望,那我便如他所愿。”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张开了一直紧握的右手,她的右手心里,躺着个只剩下半截的荷包,荷包上歪歪扭扭还剩下个‘朝’字,她抬手捏诀,蛮荒顿时吹来股风,叶疏一把扣住她地手关切道:“不留个念想吗?”
叶宁笑着摇了摇头:“忘都忘了,这念想便不必留了。”话落,挣脱开了右手,任由那风带走了荷包一路吹进了幽冥河,她看着幽冥河将荷包吞噬,随后对着叶疏张开了手臂,“父王,我腿疼,抱。”
叶疏心疼地摸了摸她地头,将人小心抱起转而往魔宫方向而去,一旁的褚西和梦悠然扔了手中长棍,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长安殿内,叶疏取出了魔族至宝前尘石,正欲动手,叶宁率先道:“我来吧!如果可以请父王将这前尘石嵌于这条手链上。”她话落,将左手腕的手链解了下来,一条普通的银链,做工粗鄙得很,这是花朝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不曾想,也是最后一件。
那时,她痴迷于手链,却又觉得商贩得链条不好看,当然也有不少好看的手链,奈何她没有钱,花朝知道后,便用自己全部家当买了材料,自己回去串。
他们两修为都不高,平日花销也大,他们偶尔会接一些降妖除魔的单子,但因废材修为,赏钱总不会太高。
花朝攒了许久,才攒了半两碎银,全都拿去买材料了,银链很普通,但胜在有心意,银链上镶嵌的珠子,有保平安的含义,那些珠子都是花朝手工磨的,这条银链他做了一个月。
叶宁犹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日,花朝将手链拿出送给她,她羞红了脸,倒是花朝神色自然的给她戴上,他说:“相识这么久,你多次救我,这算是你多次救我的谢礼,等日后,我们有银子了,我在给你换个金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