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但她也不敢奢求。
她想,她生来既有罪,误了娘亲一生。别人家的孩子,是夫妻情投意合,因爱而生。而她正好相反。
她将自己放在尘埃里,卑微地、低贱地活在世上。
没有人会爱她。
原来并不是这样。
“崽崽,”怀柏怔了一瞬,而后弯下腰,轻轻为她揩去面上泪痕,柔声道:“别哭了。”
佩玉踮起脚尖,环住怀柏的脖子,一言不发地抵在她胸前。
温热的液体在胸前扩散,渗过轻薄青衫,在怀柏心中肆意流淌。
怀柏将小孩抱得更紧,眼底闪过怜惜,低低叹口气,“佩玉……”
“小师妹,我真的不是故意。”赵简一垮着脸,快要哭出来了。
怀柏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而后轻抚佩玉瘦削的背。小孩瘦得很,背后脊骨凸出,摸上去有些硌手。
她想起自己在原来世界的时候,曾经捡到过的一只流浪小猫。那只猫也是这样,瘦瘦小小的,防备心又重,看见猫粮时,小心翼翼地靠近,稍微一点动静,就蹿到草丛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但是熟悉后,小猫会用小脑袋轻轻地蹭着她的手。
它害怕这个危机四伏的人世,却独独给了自己一生的信任与温柔。
佩玉静静抱了师尊许久,然后松开手,哑着声音说:“师尊,我无事。”
她面上泪痕已干,只是眼睛犹带几分红肿。
怀柏拍了拍她的背。
她们一同将老子葬下。
佩玉在小小土丘旁立了许久,怀柏默默站在她身旁,手放在她的肩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明月升起,皎洁月光在地上洒上层碎银。
守闲峰上四季长春,但怀柏仍担心小孩受凉,又为她披了件衣衫。
佩玉回过神,笑了下,轻声说:“师尊,我们去休息吧。”
怀柏牵住她,“好,你今晚就同我睡吧。”
回过住所,二人简单洗漱,便准备就寝。
“佩玉,”怀柏坐在床上,身后倚着一轮皓月,为小孩掖好被子,“我以前也养过一个小宠物。”
佩玉看着她,眼睛闪亮又湿漉。
怀柏单手撑着窗沿,笑道:“那是一只小猫,眼睛湿漉漉的,很可爱。”
佩玉问:“是九尾吗?”
怀柏摇摇头,“不是妖,只是一只很寻常的小橘猫而已。我还没等到把它养成橘猪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在了。”她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人这一生就是这样啊,没有谁能陪自己一辈子。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互相陪伴的时候,做到无悔,如此,别离的时候,才不会伤悲。”
“若是……心中有悔呢?”
怀柏身形微顿,似乎是想到伤心事,慢慢垂下眸,掩去眼中水光,“我曾经有过三位好友,他们皆是惊才绝艳之辈,我知道,他们本该登顶仙途,拥有灿烂又光辉的一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想到某些不忍想,却不敢忘的旧事,“可惜世事莫测,他们本该名动天下,却无声无息地死在一个肮脏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