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欣才三岁的年龄,有碗长寿面意思一下就行了,倒也没有办寿宴的资格,昨儿顾氏便与他说好要到云贵人那里吃长寿面的,谁想今儿正赶上皇上有兴致,得了这么一顿宴。
雪梅脸上欢喜,也不过嘴角略翘了翘,把那荷包又塞过去一个,“咱们殿下还小,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望公公指点一二。”
水欣在旁听得,以为这算是礼貌结语了,没成想陈德禄接了荷包还真的“指点”起来,“姑娘放心,除了咱们殿下,就是几位还在进学的殿下,已经开府的殿下各有公务,都不在,不会有事的。”
“多谢公公指点!”雪梅恭敬道谢。
“姑娘太客气了,咱家可什么都没说。”陈德禄笑眯眯地说着,手指头却动得快,把那藕色的荷包收入袖袋中,不过这么一段路的工夫,他便已经收获了三个荷包,这一趟,跑得一点儿都不亏。
水欣眼尖,看着他的动作撇嘴,这算是好处费么?还是付给李总管的“惦记”费?
也不过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春晓阁已然在目,那一片桃花林中的亭台楼阁若掩映在粉色云霞之间,雕梁玉栋宛然若画,有笑声传来,声动花落,缤纷如梦。
最新章节52等着瞧(倒v)
晓梦春寒,云燕低还,纵一二离枝,未落盘旋。
轻歌随行,步态若莲,得二三回眸,若有清甜。
暖烟熏酒,清冽浓香,书三四行诗,恍然若仙。
远远地,便听得有人似在吟诗,那格律并不是水欣所熟知的,他细听去,却只得三行,便听得有人起哄:“十七,第四行呢?你这词可才三行,不是‘三四行诗’么?第四行呢?”
“晓春梦寒,酒醒乍冷,见四五兄弟,熙攘纷繁。”
“‘晓梦春寒’,‘晓春梦寒’,你可是没词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不搭呐,父皇,你觉得如何?”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似不答言,便听得那十七叫屈:“十六哥,你这可不厚道了,我原说我不会作诗的,你非要说随便两句,我都随便四句了,你竟然还要挑理,改日咱们武场比过,看看谁强谁弱!”
“武场赢了算什么,咱们文人天下,原是要文章赢了才是魁首!”
“怎么不算什么,难道你打仗还要靠纸笔的?我可没听十哥这么说过!”
“好了!”皇上一声喝断,点评道,“十七总也有些长进,起码词句用得文雅多了,总不是什么白狗黄狗了,其他的,慢慢来吧!”
陈德禄于此时上前禀告,门口的太监撩开帘子,雪梅走在水欣身后,却因个子高的缘故被众人一眼看到,视线下移,便看到那被狐裘裹成白团子样的小人儿稳当当迈着步走进来,倒是颇有些皇家威仪,然而他那一张“严肃”的小脸板着却怎么看怎么好笑,到底还是年龄小的缘故,格外有些装小大人的可爱劲儿。
走在前头的水欣还没发觉自己造成的“效果”,一步迈入春晓阁中,走到来了,才觉出冷暖来。
中间地摊上一个紫金莲花的大暖炉,熏的是桃花香,却不浓烈,开着的窗不时有冷风窜入,也挟着桃花香气,冷热交感,倒让那香有了浓淡之分,薄厚之别,分出了层次感,不再那般轻浮浓艳。
正前方铺着黄色锦缎的桌案是皇帝的御案,明黄色是皇帝专用,格外醒目。左右两端则是各位殿下的紫檀木桌案,长案无椅,一案后铺着方方正正两个软垫,原是要两人同案,跪坐而食的。
正如十七适才诗中所言“见四五兄弟”,如今四案八座,却只做了五人,空了三个位置,东西零落,倒让水欣不知如何坐了,看他们排位,似乎也不是按照年龄长幼的。
“小十九,你做我身边儿吧!”有一位坐在前首的紫衣少年不等皇上发话,就对着水欣招手,笑容亲切。
皇上笑呵呵地问:“十五,你如何知道这是小十九啊?”
紫衣少年十五皇子笑了笑说:“父皇,这还用问么?刚才不是父皇使人召小十九来的吗?只看他这般小,便知道他是最小的那个小十九了!”
“不对,十五弟这话错了个地方,小十九如今可不是最小的了,他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小二十,那才是最小的。”坐在他对面的青衣少年轻声说着。
“十四哥说得对!”坐在青衣少年旁边的是个蓝衣的,一张娃娃脸,格外显小一点儿,“十五哥,你也有出错的时候啊!”
“是人都会犯错,十七你犯的错最多,还好意思笑话十五哥!”紫衣少年这边儿隔了一个位置的藏蓝衣少年说话。
“我什么时候笑话了,分明是你笑话,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十六,十七,你们两个怎么又争上了?”皇上笑着说了一句,并不严厉的话语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好,指了指十五身边的位置,皇上对水欣说,“十九,你就坐你十五哥身边吧,你这几个哥哥里,就他爱照顾人!”
水欣领命过去坐下,少不得又被招呼了一番饮食,他虽年龄小,面前也放了一盏酒,十五给他倒满了一盏,说:“这桃花酿不醉人,你随便喝吧!别听他们吵吵,十六,十七两个,最是炮仗一样,挨谁炸谁,碰到一起,就是对轰,咱们离远点儿,只看热闹就好了。”
那炮仗的说法有趣,水欣笑了笑,这一笑恍若春晓初晴,十五皇子略怔了怔,寻思,这小十九眉眼间不太似父皇,也许像他那个难产而去的母亲?过于精致秀逸了。
水欣没留意十五皇子的走神,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桃花酿,滋味儿有些寡淡,远不及曾在桃花岛喝到的好,想想不觉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