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夫听了这话便就急了,“她年纪小,以往又被着你我娇惯坏了,如何明白正经的道理?眼前儿咱们家中的境况如此,她若真的将这桩婚事退了去,旁人在咱们背后评说些什么暂且不论,以后若再要想寻个这样的人家结亲可就不大容易了。”这个道理元大人如何不懂?只是他到底爱女心切,断是不肯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的,“寻不到便寻不到,我元家也无意于高攀,小熹便是不嫁我这个当爹的也能养得起她。”元熹到底是鼻子一酸,泪水滴落了下来,她忙背过一边,轻轻地擦了去。“你能护着她一辈子么?她终归要嫁人才是正经。”元夫人深知自己的夫君有时还有些读书人的孤性,这会儿想必就是犯了。“那也得要选她合心意的。”元大人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纵着女儿了。“如今这个当初不也是合了她的心意么?再则说,那孩子今日里这举动也是因着心里有小熹之故,若不然也不会为着些个陈年旧事追将上来求问个心安。”元熹听到此处便忍不住插言道,“他如何是来求心安的?分明是来寻我的不是的。”元夫人正自焦躁与夫君有些讲不通道理,是以早都失了耐性,听得元熹这话便就喝道,“你住嘴,当初定要与他结亲的是你,如今要退亲的也是你,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么?娘这会儿拦在跟前儿可不是为的咱家的脸面,而是思及你将来再议亲事的难处,凤朔多有那等轻狂人家嫌厌女子说亲不成的,而咱们若真是与萧家退了亲事,你当有人会信是女家执意不肯了的么?你以后还如何能寻得好亲事?”元夫人想是这一串话说的太过切急,才一停口便就忍不住嗽了两声。元熹忙起身为她捧了盏茶过来,元大人也不敢再做声响。元熹待元夫人用过了茶水,气息平复了些后,才又小心地道,“娘,可难不成你想女儿以后低声下气地在他面前过活么?”元夫人抚了下额,闭目思量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道,“娘如何会舍得让你那般的受委屈,不过就是让你莫在只凭着一时意气行事罢了,萧维那孩子心性尚好,不过就是你两个的言语思量有时相左罢了。”元熹听到此就还想再与娘亲辨上两句,可一抬眼便见着爹正向自己使眼色,便就做出乖顺的模样点头‘嗯’了一声了事。她一家三口才在着房中才安静了下来,便听得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之声,而后只听得碧阑气急地颤声喊道:“不好了,萧参军与韩大人两个动起手来了。”元熹听了这话如何会不惊慌,心里也不及多想便就开门冲了出去,问都不问便直跑去了韩顾之住处,而她身后元夫人则是才一起身便就又跌坐回了椅中,大声地咳个不停,元大人唬的只能小心地为她拍打起了脊背顺气,再便是轻声劝慰其说无事、不过是小孩子斗气罢了。只是元夫人却不是小孩子了,她心知肚明这两人动手的因由为何,因此上才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为难之际胸口便就更憋闷了。元熹气喘吁吁的到得了韩顾之的房中时,便见得他二人已然被着家中的仆从拉了开来,一眼看过去萧维倒是没什么挂彩的地方,可韩顾之的嘴角处却似有血痕刚擦了去,想必是脸上挨了拳头所致。元熹示意一旁的仆从先尽退了去,可碧阑却尤不放心地站在她身后不肯挪步,元熹少不得亲自动手将其轰了出去,随手再将房门关了个紧。而待她再度站到房中那两人的身前时,却是独对着萧维道,“你还不快与顾之哥哥赔个不是。”萧维气的直指了自己的鼻子,颤声吼问道,“为何是我赔不是?”元熹方才跑的惶急,气息也还有些不稳,可却也无暇细喘,只气呼呼地吼了回去道:“你这会儿站在顾之哥哥的房中,他脸上还挨了你的拳头,难不成你还要与旁人说,是他来寻你的晦气不成就动了手么?”萧维被说的哑口无言,倒也确是元熹想的那般,真是他有心寻了韩顾之的住处过来,不过为的可不是与他拳脚往来,可谁想最后却是这个结果呢。“再则说,顾之哥哥自小读惯了圣贤书,惯与人讲些道理,哪里似你那般染了营中之风。”元熹这话再度将着萧维才压下去的邪火勾了起来,他先咬了下嘴角,再又微眯了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好,我这就与他赔不是。’萧维说罢便就几步跨到了韩顾之身前,抬手抱拳,还真似要对其行礼一般。韩顾之倒是一味好脾气的淡笑立在那里,不过待得萧维长眉一挑之际便就屈身闪避了开去,如此萧维不怀好意挥出去的铁拳便就落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