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那双眼。
守夜人双眼漆黑,黑的像夜,里头安静的盛着两潭死水,死水之中沉淀着平静的杀气。
越是这样才越恐怖。
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早已习惯,习惯到了麻木,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平静。
这位守夜人,应该已经杀人如麻。
陈黎野不敢多看,生怕他再突然转过头来看自己,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
然而,他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守夜人向他走过来了。
鬼嫁衣(四)
守夜人向这边走过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黎野脸色立刻一白,转头拉起任舒就要走。但脚还没来得及抬起,脚下突然间有数根黑色的藤蔓破土而出,一下子牢牢地缠住了他的脚腕,不由分说的就把他留在了原地。
陈黎野:“……”
他想起白天里那个声音跟他解释规则时说过的话,他说“请各位全力逃亡”。
真是屁话。陈黎野想,这他妈哪儿是逃亡啊。
这分明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等着被屠夫宰啊!只要屠夫有那个心,那谁都跑不了啊!
陈黎野嘴角抽了抽,没有惊慌,他知道自己没有触犯规则,不然刚刚被铁树第一个爆头的应该是他才对。
触犯规则的大概是任舒。
陈黎野倒是冷静,甚至还有闲心思考。
不过同样被缠住了脚腕动弹不得的任舒可就没陈先生这么冷静了,她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然后愣了一瞬,随后扯开嗓子就开始惨叫哭喊,歇斯底里,撕心裂肺,惊天地泣鬼神。
陈黎野有点受不了,她这叫声简直能刺破耳膜:“别叫了,你叫也……”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人在房顶上打断了他:“闭嘴。”
“……”
任舒当时就不吭声了。
这声音阴森而平静,听上去虽不诡异,但威压十足。
陈黎野和任舒都安静了。
他们听见乌鸦在叫,好像就盘旋在他们的正上方。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同缓慢地、僵硬地抬起头。
守夜人坐在房顶上,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身边好几只乌鸦,正在张着嘴叫着,像在预言死亡。
不知是不是陈黎野的错觉,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守夜人眼里的平静好像裂了。他似乎非常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但守夜人坐得太高,陈黎野看不太清。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乌鸦在叫。
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安静好像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