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面上雕刻着无数个浑身赤1裸的男女信徒,他们真挚忠诚地跪拜在神主面前,暴露自己的罪行,揭开自己丑陋的欲望,诵读着赎罪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不停歇。“贵安,灰雪公主。”晚餐时间将近,侍女捏着裙摆两侧向灰雪行了贵族礼,她遵照狼王的旨意,每日准时带领灰雪前去用餐地点。玛瑙石制成的水晶灯在天花处摇晃。挂在墙壁上的领主画像沾了些许尘埃。白狼王和她各自坐在长桌的两端尽头,豪餐盛宴满满当当地排在眼前,两人都吃得很静默,期间几乎不交谈。低气压的氛围始终驱散不开,两人相隔的这段遥远距离无论怎么填补都无法满足,就如同这座宫殿一样,再怎么装饰得金碧辉映、富丽堂皇,也依旧掩饰不了住在宫里的人内心的空虚和焦虑感。这是极其美丽的外壳,让全民单是谈起都尤为崇拜向往的高大尚外壳。可也只限于外壳。平日里白狼王要从政和各区议员部长开会,并不怎么管制和拘束灰雪,比起以往相对自由了太多太多,可灰雪如今,却早已像是失去了对外界的探知欲。她不出门,整日就只待在寝院里头禁闭。身上明明没有了枷锁,内心却被某种无形的桎梏给禁锢在了原地。下人们对他们狼公主的印象几乎是很薄微的,明明不是完全正统的白狼,却莫名其妙拥有了公主的名衔。所幸那位狼公主性格安静低调,甚至孤僻到了不和人打交道,也从不惹是生非,在宫里几乎是接近透明的存在,没有危险性影响力,也就没有多少个妾妃能眼红得起来。步入深秋。后花园里随季节变迁的树木开出了鲜艳的褐橙红,像热烈的火焰,又像枯裂的干土。灰雪漫无目的走进了林木间的小路,一条很长,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路。没有主观意识地走着,走到途中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灰雪原地愣了愣,有点无措慌张,刚想转身跑回寝殿的时候,却闻见了从远处逐渐靠近而来的脚步声。灰雪动了动狼耳朵,听到了更细致的低微对话声,不止一个人。下意识的她往旁边的灌木丛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一个身穿白褂的男人伴着白狼王步步行到了较为隐蔽的地方,交谈围绕在:“王最近的身体检验各项都很合格,我想治好不举必定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白狼王恢复神采地笑了笑,“那是定然,我都已经这么诚心的向爱琳请求宽恕了,她一定会心软的。”医生符合着点头,不久顿了两秒思考,迟疑道:“王带回来的那位公主可真的是王诞下的子嗣?”白狼王静静看他几瞬,面不改原色,良久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谁知道呢。”也许是或不是都不重要,白狼王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用来赎罪的承载品。把‘亲生女儿’带回来,向爱琳诵读赎罪经,再赐予灰雪名位,这样就能完成忏悔、告明、赦罪、补赎等一系列来缓解他心中的障碍苦痛,从而得到一种自我原谅自我感动的抚慰。因为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亲生,所以那晚才会单是因为认为灰雪与她的母亲长得相像,就把她接了回来。公主这个名衔暂时将灰雪拱在了权力柱的顶端,可实际上柱心是非常虚空的,一推就会崩塌让上头的人跌得粉身碎骨,且四周没有一个人会向她伸出援手。很陌生,灰雪突然感觉这世间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很陌生。这样高贵安逸的生活,却经常让灰雪感到透不过气,非常闷堵,好像身边人对她做的任何举动,都是为了自身的某种私有利益。她开始分不清每个人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沉默,表现不出开心还是难过,变成了麻木的生命。日子毫无目标的继续向前攀爬。深夜,灰雪躺在床上反复进入不了睡眠,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闷痛得厉害,她翻起身,缓缓走到了高楼的守望台处透气。现下的时间已经是凌晨,黑夜笼罩着天空,薄月若隐若现。万籁俱寂。灰雪站在望台上,对面是辽阔的海域,岸上立着一座高耸的灯塔,光线一圈一圈旋转着直束到海面,水面黯淡无光,没有节奏地伏动着。空气很冷,灰雪稍微缩起了肩膀,以前接近寒天的时候,她习惯抱着自己的尾巴取暖,毛茸茸的非常舒服。灰雪往身后摸了摸,神情立即顿住,恍然发现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是啊,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