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
「你喝就好。」发现衣柜隔板的尺寸好像量错,而且好像错得非常离谱。国中二年级之后就没有犯过这种错误,梅应朗脸色灰败,不死心的找着角尺,心中怀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是心情欠佳影响到他的判断力。
「今天是草莓酒,你确定不喝看看吗?今天很冷耶!七星山都下雪了,我们这里为什么没下雪啊?」胡子将自认为很性格的墨西哥式色彩大斗篷穿起来,比划着跟人决斗之后吹着枪口的动作,无意间看见桌上那迭梅应朗花了一下午切割的木板,他摸摸落腮胡,以专家的表情推敲着:「这些板子……我怎么觉得怪怪的?阿朗,你觉得呢?那什么声音?」
胡子将斗篷一甩,循着那个铃铃作响的音源踏着北斗七星步而去。
如果连胡子都察觉不对劲,这叠板子八成没救了。事实摆在眼前,一向务实的梅应朗罕见地做着困兽之斗。终于找到角尺之后,他立刻重新丈量隔板。明明每一块板子都裁成同样的尺寸,只消量一块就知道是不是整叠裁错,他却每一块都拿起来量,然后越量心情越差,神情就益发烦躁了。
「阿朗阿朗!」胡子甩着斗篷跑回来。「有个女的打电话找你!」
背倚着工作台,双掌紧抵额心,梅应朗思索着解决之道。听到胡子的话,他准备回房间接电话,胡子却挥高斗篷挡下他。
「电话断线了,不用去了。咱们这里的收讯真烂。」
「是香洁吗?」
「不是哦。那女的声音很娇,有一种熟悉感,我也说不上来。」
梅应朗心一紧,拉起胡子的卡通表看了看。「她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我听不清楚那个女的讲什么,杂讯太多了。」干脆重建现场比较快。「我一接起电话她就大叫一声,梅应朗!口气好像很急,说什么车子怎么了,什么东西快没电什么的,什么落石牌子的什么路上什么的。」
正以双掌掌缘揉着额头的梅应朗猛然一僵,抬头望向工作室的波浪板,板子雾雾的,结着一层白色薄霜。梅应朗突然冲回房间抓起外套穿着,一面交代胡子:「隔板要重裁,明天你早点过来,今天先回去休息。」
胡子跟往常一样,跟着梅应朗急匆匆的脚步往屋外走去,一边接过梅应朗向后递来的围裙、汗巾、隔板。胡子紧张地找着安全帽时,却发现梅应朗居然在拉扯他身上那件暖呼呼的羊毛斗篷。
「胡子,斗篷借我!工作室我自己收,你赶快回去,以免着凉。」
「我——」胡子又来不及把话说完。不管黑夜白天,出门的节奏一样急匆匆,不浪费一丁点时间的梅应朗已经关上货车门,开车远去,留下抱着安全帽的胡子,在十二月中旬的寒冷中双臂交抱,簌簌发抖着。「阿——哈啾!」胡子很想踏着帅帅的北斗七星步回家,但今天实在太冷,还是算了。「哎哟,好冷哦……这种鬼天气,阿朗还出去。对厚,他是出去干嘛?」
经过一夜的折腾与惊魂,冯蜜自信满满的脸,在凌晨一点钟的现在只剩惊惶与疲惫。她的腿今晚可真是受尽折磨呢……冯蜜低头,就着厨房昏暗的小灯泡,以百般怜惜的目光看着泡在温水里的美腿。
暖意走遍全身,她双颊晕红,觉得有点热了,想将肩上多余的斗篷拿开时,那个害她一直处于惊魂状态无法回魂的冷若冰霜男,突然走进厨房。
冯蜜吓了一跳,解斗篷的动作猛然停下来,赶紧坐好。
梅应朗寒着一张脸走进来,他没理她。事实上,当他把她从漆黑无人、到处结霜的山路上救回来之后,他就对她不理不睬了。
跟前两次一样,他一进来就蹲在她脚边抓起她的脚丫子看着。虽然恼怒她太任性、做事太莽撞,他习于照顾人的两只手还是静静地缓缓地帮她添加热水。
碰碰他会不会好一点呢?对他撒娇呢?吻他呢?冯蜜瞅着梅应朗不知何时才会息怒的冷脸,试着打破僵局。心底其实很害怕的她扁扁嘴,伸手想摸摸看梅应朗脸上的冰层到底有多厚,不料她低估了他的怒气。
梅应朗把脸撇开,不让她碰。
冯蜜大受打击,手指又不死心的戳过去,梅应朗还是把脸别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