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没理会丹霄,径直朝浮黎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悠悠道,“本仙君多谢二殿下关心,本仙君在凡间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暂时不打算回天宫复命,二殿下若是回去,那就请便。”他在心里冷笑,丹霄啊丹霄,你道本仙君不知晓你那点小心思?你不过是图一时之快,同二皇子争罢了,你就是见不得旁人比你好,故而多次调戏本仙君,若本仙君轻信了你,保不齐会像从前那样被你宫里的人逼下诛仙台,落得个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下场。浮黎眼眸微沉,他默不作声听着灵枢同他客气,心里一时间很不适应他如此客套的样子,从前每次见他,他总是笑着同他撒娇,就连吃醋不理他的时候,都会含着泪背过身去,不让他看自己的样子。可现在,他宁愿同旁人玩笑,也不愿再跟他共事,浮黎不由得自嘲的笑笑,果真自己,从未得到过他的心。现在也是咎由自取,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罢了。想到这里,浮黎面上并未表露半分不快,他冲灵枢微一行礼,恭敬道,“既是如此,本君也不便在此多做打扰,灵枢仙君请便,本君先行一步。”说完,二皇子浮黎转身,离开了这座破庙。灵枢并未言语,他只是瞧着浮黎离开的背影,罕见的,神情有些恍然,丹霄见他看了许久,许久,久到远处都已望不见浮黎的身影,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丹霄忍不住走上前询问,“灵枢,你在看什么?”灵枢仙君转过身看着丹霄,他眼中蓄满泪水,却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哭道,“丹霄,你可想知道我从前那些事?”没等丹霄言语,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原来,在灵枢还不是柳青云也不是灵枢的时候,他曾是这破庙中供奉过的一位仙尊的徒弟,那仙尊偶然下凡之际,将他带回宫内,他彼此尚且是只小蛇妖,还不能化成人形之际,就留在上神界元始天尊处,太上玉清宫内修习道法。丹霄暗暗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倒是个有福气的。后来,小蛇妖学有所成,那仙尊却要下凡度化苍生了。它趴在师父袖袋中,望见茫茫云海,仙山缥缈,不由得,生了凡心,想要下凡历练一番,仙尊许是看出它的想法,笑着同它道,“昔年我下凡,才将你带上这玉清宫内,你既已有了这番造化,那今后不管如何,都是我的徒儿,为师要前往九幽地狱度化苍生,你好自为之。”说完这话,仙尊依然带它去了北阴地狱,它瞧着那地狱四方都用铁链锁着些恶兽,间或传出大奸大恶之人的痛苦哀嚎,心下惧怕,生了逃心。“后来呢?”丹霄忍不住出声询问。灵枢此刻已经收拾好情绪,也不再哭泣,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恍惚,他笑道,“后来啊,我便从那处地狱逃了出去,去了凡间,白云城的城隍爷爷告诉我,我是妖怪,不应当出现在凡间,我便终日窝在山野林间,尽量不去打搅凡人,还去了飞云楼,飞云帮我疗伤,伤好后我就走了。”再后来,它碰见了彼时尚且在凡间的天族二皇子,它只记得那人着一身浅青色道袍,身姿潇洒,笑容慈和,带它去了一处庙宇,唤作白云观,它很是喜欢这处地方,因为这里供奉着它在天上的仙尊。再后来,二皇子浮黎带它去了天庭,又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柳青云,再后来啊,他便跳了诛仙台,成了北冥海的灵枢,还拜师九凤神君,又做了灵枢仙君。重又提起这些往事,灵枢神情有些恍惚,他长叹一口气,悠悠道,“我修炼的久了,也愈发觉得,真是造化弄人,我从不想做什么仙君,也从不喜与旁人虚与委蛇,做样子,此番也是身不由己。”丹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忍不住皱眉,“你本可以不做仙君的,这仙君的位子,你若不喜,我也可以替你辞去,左右你救了我,我合该报答你的。”灵枢仙君恍惚一笑,回过头来看着天族尊贵的太子,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冷然道,“丹霄啊,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又不喜欢你,也并不想同你在一起,昨晚不过偶然做做戏,你竟还当真了,呵呵。”他自嘲一笑,看的丹霄心里很是难受,他上前一步,忍不住道,“灵枢,我并非为了报答,才同你在一起的。”丹霄只听得灵枢自嘲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呢?太子殿下,左右,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丹霄长叹一声,心里从未有过的难受。他有些后悔让司命给他安排这场情劫了,因为他忽然觉得,他二弟天族二皇子浮黎的这场情伤,真是比他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