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说:“是冉琦告诉我的。”
沈灼抬头,蹙眉道:“你见她了?”
“晚上在食味坊遇到的。”
沈灼胸口鼓鼓囊囊的充满了气,她静了静,没有继续开口。
她能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谭思古从来不是被隐瞒的那个人,他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故事里的角色,但也是个看客。
沈灼常常觉得自己对他无从下手,她甚至连嘲弄他曾经被冉琦悔过婚都做不到。因为她清楚,嘲弄他的过程中,她的伤疤会被撕扯得更惨,更加惨不忍睹。
有时候她也想过,不如就当她与谭思古是个相互取暖、相互治愈的病人吧。但是谭思古并不需要取暖,也不需要被治愈。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病人而已。
头发吹至半干,谭思古用手指替她疏理过头发,在她耳边说:“冉氏的设计师过几天会来,到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见他们。”
他的手掌扶着她的肩膀,能清晰地觉察到她身子的微微颤抖。
他眸色深沉如海,里面的东西很难让人看透,但沈灼知道他眼神的意义,他在告诉她:别去后悔。
其实她也曾后悔过,不过就在她和谭思古领了证的第二天。
她在画廊的画室呆了一整天,窝在角落的那只破皮沙发上,晚上诸跃然到画廊关门时发现她,吓得脸色惨白。
诸跃然说,沈灼,你祖上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让你丫占了这么个大便宜!谭思古是谁?谭家唯一的继承人,t百货的首席执行官,身价过亿的钻石王老五,北城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你丫就不识好歹吧!
沈灼大口灌了半罐诸跃然买来的啤酒,笑道:“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他,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偏偏是我!”
诸跃然看着她,轻声说:“沈灼,不是他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他——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得记住!”
那晚谭思古找到她,她被卷在充满他身上的味道的西装外套里,像只粽子,窝在他怀里,不停地说:“我不后悔……谭思古,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她记得他吻了她,丝毫不嫌弃她刚刚吐了满地,嘴巴里臭烘烘。
他的唇很软,眼神柔得像水,细腻柔情地吻带着又甜又涩的味道。他抱着她,像怀里藏了一件稀世之宝……
谭思古洗完澡回来,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沈灼躺在床上还没睡着。他的身子把柔软的床垫压下去,手臂从沈灼的胸前绕过去。
沈灼身子很软,洗过澡了,脖颈绕着淡雅的薰衣草香,睡衣是排扣,谭思古解开一个,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柔软。
沈灼几乎是跳起来的,抱住他的手,转过来:“谭思古!你……”
谭思古侧着身子,靠在枕头上,另一手撑住脑袋,看着她,“我怎么?”
“你……不是知道我怀孕了么……”如果这时候灯光再亮些,一定能照出沈灼脸上的血红,后面半句话,她几乎是用气说出来的。
谭思古反握住她,手指绕着她的掌心,轻声应道:“知道,我又不做什么。沈灼,你可真没有做妻子的自觉。”
沈灼蹙起眉头:看吧,她就知道他会觉得她不是个好妻子。
她抽出来手,低着头道:“就是这样你还能忍受我。”
谭思古突然不说话,沈灼觉得他的呼吸声一深一浅,她辨不明白他的情绪,隔了一会儿,他才说:“也不算太差,最起码,知道自己收拾房子。卫生间那些就别弄了,明天我叫人过来洗。其他的,我慢慢教你行不行?”
她听到他的笑声,浅浅的,漾在耳边。
沈灼沉下心,决定转过身去不再理他。谭思古也不打算折腾她了,折腾完她,最后难受的恐怕是他自己。他翻了个身,被子之间被他拉出的缝隙有些凉,他背对着她把床头灯拧掉,沉声道:“睡吧。”
“谭思古。”沈灼突然叫了他一声。
谭思古收回要去关灯的手,回过头来。
沈灼说:“冉氏什么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