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明顺着他的动作望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枚指套。棕褐色的指套看得出上了年头,边缘磨损严重,成色也不再光鲜。可蔺楚疏抚弄着它,姿态珍重,仿佛指下是某种昂贵的至宝。在看清指套的刹那,周长明瞳孔一缩。这是……这是他身为杨峤时,日常使用的那枚射箭指套啊!按游戏时间走,这玩意儿怎么都有一两百载年头了……蔺楚疏为什么还留着它?相伴的十年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只是一瞬,他缘何要铭记到现在呢?周长明咬果子的动作顿了顿。刹那的情绪裂痕被蔺楚疏敏锐捕捉,令他眸色微深。有些人在生命中匆匆而过,留下的痕迹却永远无法磨灭。每一次午夜梦回,过往都会将伤疤撕扯得鲜血淋漓。从初遇开始,周长明便带给他强烈的异样感,分明诸多细节都与记忆中有出入,却又总能在关键处悄然重合。更何况梦境之中,那人抱着他,反复说着自己从未离开。那究竟是随口一句安慰,还是不慎吐露的真相?对往日温情的留恋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早已炼成了砭骨的毒,即使是一丝幻影,他也不肯放过。蔺楚疏停下了脚步。他忽然很想打个赌。作者有话要说:乌乌今天也是想要更多评论的一天搬宿舍搬得我浑身酸痛呜呜呜呜,需要安慰和抱抱qwq动魄x1“……怎么了?”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周长明心尖一颤,怯怯地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蔺楚疏会突然拿出指套,满心都是马甲摇摇欲坠的慌张。按说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不应该留下任何痕迹才对,难不成蔺楚疏作为游戏男主,已经有办法脱离术法的限制?这厢他没了边地乱猜,那厢在蔺楚疏眼中,只觉得他眉眼漆黑面色苍白,瘦小的身形掩在宽大的衣裳里,看上去竟有几分楚楚可怜。客栈的粗衣,多少还是有些不合身了。“走吧。”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周长明的手,朝街角一家成衣店走去。大街上两名男子拉着手,难免引来了路人们的围观,若非有法术遮掩形貌,周长明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在成衣店里挑挑拣拣,好歹选了件低调些的淡绯绸衣,换下了不合身的粗布衫。之前在魔界,弟子们给周长明配的红纱衣靡丽有余,端庄不足,如今换上浅色系的外衣,衬着他姣好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怎么样?”周长明束好衣领,转身朝着蔺楚疏笑了笑。他只是随口一问,偏偏语气里又带了些似有若无的亲昵,仿佛并不是第一次如此。蔺楚疏眼神有刹那的放空。又是如此。这个人不经意间流露的情态,总能与过往的画面重合。眼前闪过清俊倜傥的青年散修,以及玉雪可爱的少年师兄,故人的身影拂过心间,又惹起一阵伤痛。他却微微翘起嘴角:“很适合你。”“啊?啊……多谢。”蔺楚疏的话如同火星点燃了引线,诸多情绪烟花一般在脑海中轰然炸开,臊得周长明满脸通红。这个人的设定,难道不是高岭花天边月,负责冷漠冻人,让人心生畏惧吗?为什么会骤然打出一记直球?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佯装着被店外的摊贩吸引了注意。扭过身的瞬间,却不慎将透红的耳根暴露在了蔺楚疏眼前。……“快些快些,城门的烟花宴要开始了!”“等等,我这店门还没关呢。”“诶,你们别插队啊……”“……”拥挤的街道变得越发嘈杂,人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朝着城门的方向蜂拥而去。从成衣店离开后,周长明原本刻意和蔺楚疏保持着距离,结果被来往的人群一阵冲撞,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当心。”撞上的胸膛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硬邦邦冷冰冰,反而宽厚而温暖,他愣愣地仰起头,正好与蔺楚疏对上了视线。蔺楚疏眸色深深,张臂环住他的肩头,灵力流转在身周形成结界,将汹涌的人潮阻隔在外。久违的安心和温暖将周长明包裹,他眨了眨眼,忽然不想推开那人的手臂。就这样靠着,似乎也不赖……他还在发呆,耳边已经传来一声轻喃:“想去瞧瞧烟火么?”这句话从蔺楚疏的口中说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但今夜难以解释的异常过多,周长明无力思索,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感到身子一轻,蔺楚疏揽着他的腰,腾身跃上了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