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无奈地往栏杆上一靠。格伦简直就是落荒而逃了……别说答应,就连一丝动摇也难见。他也没打算一下子把格伦逼急了,不然对方不知道能做出来什么。他仰起头,注视着顶上一片墨蓝色的天空。但距离他发现格伦对他有反应已经一年半了,到现在除了伪装更好以外也没有其他的改变,他不相信自己不能把对方拿下。至于担忧什么的……他在心里盘算起来。至于格伦这边,他果断地去了盥洗室,用冷水清醒头脑去了。里头空无一人,没人看见他脸色泛红的样子。直到他觉得心跳和体温都已经恢复正常,他才长长呼吸了两口气,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有水珠从伤口边上滚落,他简直不能相信它出自埃德加的手笔,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真的抵御了那种巨大的诱惑。当然,这件事就必须这么进行,格伦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埃德加大概是察觉了他隐秘的想法,然后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错觉。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他找不到别的理由了。所以说,如果他一开始没有想到别的地方的话,他们的关系大概还会是那种足够远的安全距离。至于真的那种可能,格伦想都没想。在一个新教徒和一个天主教徒结婚都有可能被人抨击的现在,两个男人暗地里随便玩玩还勉强,真要过一辈子的话绝对会被千夫所指。他必须得承认,这也是他不想结婚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的确更喜欢男人。而如果娶一个夫人是明摆着给对方添堵的情况,他不如不娶。但是他可以这么做,却并不代表埃德加也可以。埃德加成长于一个足够保守的贵族家庭,最适合的未来很明显,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新教徒夫人。然后,温斯特家就剩下埃德加一个了,毫无疑问需要继承人。他就算再喜欢对方也没用,他们谁都不能生出个继承人来。埃德加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未来。所以就算伯明翰没合适的,伦敦也总该有吧?格伦问镜中的自己。他都能想到这些,埃德加自然也能想到,又何必多此一举?埃德加大概一时头脑上火,等冷静下来就好了。他注视着唇边的伤疤,终于伸手碰了碰。冰凉凉的,别人的体温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不能说他没有从这件事里感受到欣喜,但……就当是一场美梦吧。格伦打定主意,就用手指沾着水,把唇边的血迹一点点擦掉了。还好伤口不大,处理并不难。期间有点痛感,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确信从外表看不出任何问题后,他才走出盥洗室。今天这舞会恐怕呆不下去了,他还是早点离开吧。还好他花花公子的招牌在一些人心中还是有用的,比如说萨蒙德,又比如说和他约好的贝伦娜。后者在灯光下注视他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碰上哪个不好上手的辣美人儿了?”格伦穿着睡衣,大咧咧地往不属于自己的床上一坐。他本来想取消这件事,但又觉得这时机根本不对,就好像他心虚一样,所以还是去了她家。只是来是来了,兴致却没多少,被发现也是自然的。“是呀,的确很美味。”他眯着眼睛,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啧,那你还跟我回来做什么?”贝伦娜作势推了他一下,也坐了下来,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成分。“就是太辣了,成了个烫手山芋。”格伦说。“我可对付不了。”“真的吗?她还把你嘴唇咬破了?”贝伦娜狐疑道。全伯明翰,格伦拿不下、还敢咬他的女人真的存在?她和格伦本来也就是身体关系,此时更关心的是她为什么没注意到那个女人是谁。格伦又想到那个黑暗中占有气息浓厚的吻。他不自然地动了动,站起来把桌上的酒杯取了起来,递给贝伦娜一杯。后者伸手接过,小手指极富技巧地扫了一下他手心。酒杯相碰,猩红色的液体晃荡出旖旎的夜光。☆、掩饰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假期。虽然股市还没有开市,但也有足够的事情给格伦忙的了。而等到他把挤压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新年都过了。期间来找他的人不少,但都被名正言顺的理由挡了出去。最让他欣慰的是,埃德加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对此他还有一点失落,但他有理由相信他已经习惯了,而且迟早会连这点失落都没有。至于温蒂的问候,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当面比较好。所以在学校开学后的几天,格伦特意找了工作时间去学校。这地方花了威尔斯家不少钱,但是他还没看过,走走也是应该的。也许是他挑的时间太好了,不大的校园里宁静无比。冬天还未过去,厚重的雪覆盖在整个场地上,压得新移植的松树枝条直往下坠。格伦走过中庭,顺手抖动了几根枝条。雪落下去,发出扑簌簌的声音,和教室里传出来的读书声交合在一起,像是一首沁人心脾的美妙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