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间上……季长宁拇指与食指轻捻两下,问道:“阿姨,您说的年前,是正月初一前,还是一月一号前啊。”“春节过年啊,”阿姨理所当然地说,“不过人家住县里,我得到信已经是年后了,反正腊月查上门的没跑。”季长宁猜出一点什么,纪然好欺负,纪家可不是好欺负的,她得到了信息,扬起乖巧的笑容,嘴巴特别甜:“谢谢阿姨,我请你吃饭吧!”阿姨最喜欢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小姑娘,她刚刚过了一把八卦的瘾,心情非常好,说道:“阿姨跟俊俊的小嫚嫚讲话可高兴呢,平常都没人听我讲,等下次,下次阿姨请你吃鱼哦!”等阿姨离开,季长宁茫然地问妈妈:“妈,俊俊的小嫚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吃鱼?”以前奶奶在世时,会叫她“囡囡”,囡囡跟嫚嫚读音差不多,难道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吗?“夸你是漂亮的小姑娘,”季妈妈温柔地捋顺季长宁的头发,说道,“吃鱼是金沙镇这边的习俗,有贵客上门会烧鱼吃,咱们宁宁可真讨人喜欢。”宁姐一下子支棱起来:“那是当然!”季爸爸在旁边叹了口气,透过泼上红油漆的玻璃,他看见里面一片空旷,各种林立的柜台倒的倒,塌的塌,就像是“利民超市”这块招牌,再也拼不回去。也没过几年。距离纪然去参加薛家闺女的生日会没过几年。季爸爸接到电话后急急忙忙坐上短途车赶往县城,他只穿着半新不旧的衬衫,后背的布料被汗水浸湿,口罩黏黏糊糊贴在鼻子和嘴巴上,他认真道歉,努力打工,来赔上人家小小一条裙子。后来然然告诉他,不是她推的薛妙妙。季爸爸当然相信,他怎么会不相信然然呢,只是他势单力薄,没有能力给然然讨一个公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季爸爸再也不看破落的利民超市,他心里想,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做生意更要脚踏实地,半点走不得捷径。然后他向前走,旁边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速度极快地“呼”的一声略过,季爸爸把妻子和女儿往道路里面挤,怕来往的车辆刮到她们,说道:“走吧,问问大哥在哪里,咱们走过去。”刚刚呼啸而过的自行车女孩忽然刹闸,双脚放到地上一点点后退,直至退到季家人几步远的距离,眼睛一点点瞪大:“季叔……单姨?”熟悉的称呼让季爸爸和季妈妈脚步一顿,看向女孩。自行车女孩确定没有认错人,把自行车一放,兴高采烈地指着自己:“是我呀,晓暮,方晓暮,我以前常去蹭饭的,不记得我了吗?”季妈妈眉头舒展,她上下看着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女孩,跟记忆中瘦得跟竹竿似的姑娘完全不一样,她用一种感叹和惊喜的语气说道:“是晓暮啊!才几年啊,都长成大姑娘了。”“是我是我,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纪然呢,纪然没回来吗?”方晓暮长得高,目测净身高得在一米七五以上,她四下没找到纪然,却看见一位陌生的女孩,方晓暮渐渐冷静,她看着季长宁那张跟季妈妈非常神似的脸,狐疑道,“季叔,单姨,你们……”季妈妈刚想为方晓暮介绍季长宁,却听见方晓暮说道:“你们……”“你们二胎……都这么大了啊。”(捉虫)锦华园。下午阳光和煦,纪家父子在各自的卧室中休息,纪然正在带小孩。上午扫墓时,梁橙特意请了半天假,给姐姐梁栀送上一束红蔷薇,她下午还要上班,爱人苟家文在研究所忙得要死,据说是一个项目的收尾阶段,连清明都不给放假。加上梁朔小同学无处安放的精力,磨着妈妈要去看姐姐,梁橙没有办法,在聊天软件上征求纪然的同意后,便把小同学送了过来,跟梁朔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假期作业。小学生的作业在大人看来并不多,而且非常简单,但对小学生本人来说不尽然,梁朔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写十分钟作业,要玩二十分钟乐高。纪然很怀念当年给梁朔当家教的日子,最起码小孩对她比较尊敬,写作业问问题绝不含糊,乖巧得不行,现在梁朔跟纪然越来越熟悉,不再觉得“老师像妈妈”,而是“姐姐就是姐姐”的逻辑,他怕老师、怕妈妈,但是不怕姐姐!姐姐最好了!纪然:“……姐姐好累哦。梁朔正是调皮的年纪,要是有条件,他能做到上房揭瓦,小空间根本不够他活动,只有客厅才能勉强盛得下的样子。好在客厅铺了地毯,纪家人进门都要换拖鞋,否则梁朔这几天清明假期,估计得半天换一次衣服,现在好点,一天换一次衣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