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别吵了。”傅棠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承认,他一直不醒,非要等到傅瀮回来,就是想要借傅瀮的口,说张夫人几句。虽说他已经认命,也下定决心,会把傅瀮夫妇当成亲生父母来孝敬。可是,怎么打算是一回事,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别的不说,就张夫人这总是企图掌控他人生这一条,就让傅棠觉得不能忍受。虽然原身才十五岁,但在这个年代,人均寿命偏低,十五岁真的已经不小了,可以试着独当一面了。更别说,傅棠身体里装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灵魂。虽然他也知道很不公平,但在张夫人自以为是地教他该怎么做的时候,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对比之后,就让傅棠觉得更加难以忍受了。所以,他今日才在假装晕倒之后,故意一直不醒,等傅瀮回来数落张夫人。可是,眼见他们夫妻越吵越火气越大,傅棠生怕他们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果断转醒了。见儿子醒了,傅瀮夫妇也顾不上争吵了,都是又惊又喜地围到了榻前。“棠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孩儿……”傅棠正要说没事了,但转念又一想,就改了口,“……头疼。你们能别吵了吗?”其实,就傅棠那堪称渣渣的演技,如果不是脸上漂白剂的效果还没散尽,这“虚弱之态”演得实在是让人没眼看。但父母对子女,总是会关心则乱。他这一晕,就是没病,傅瀮夫妇也会压着他好好休息,更何况听他说了头晕?张夫人立刻给他背上垫了个靠枕,让他坐得舒服了一点,转身就给他倒了茶,“来,喝点水,润润嗓子。”“多谢娘。”傅棠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就满面歉意地说,“都怪孩儿这身子骨不争气,辜负了慈母的期望,孩儿当真是不孝至极!”就这两句话,就说的张夫人眼里淌泪,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傅棠的手,哽咽道:“往后娘再也不逼你了,再不逼你了,你心思也别太重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傅棠暗暗松了口气。但他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夫人如今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是真心的,但这真心能维持几日,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张夫人只是说了不再逼他上进,想要掌控儿子人生的心思,怕是半点也没有消去。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傅棠干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先顾着眼前的事情,才是正经。比如,正在替他把脉的孙大夫。“孙大夫,我儿如何?”孙大夫的手才从傅棠手腕上拿下来,张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咳,咳咳……”自己有病没病,傅棠自己心里清楚。他生怕孙大夫一张嘴就露馅了,赶紧接口,“娘,孩儿早就说了,我的身子没有大碍。”孙大夫人老成精,挑眉看了他一眼,得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老人家暗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没有拆穿他,对张夫人道:“小公子没有大碍,待老夫开两幅汤药,可喝可不喝。”说着,就拿起傅瀮准备好的纸笔,笔走龙蛇,一副药方一挥而就。傅棠虽然有了小傅棠的记忆做加成,但毕竟不是自己从小学来的东西,孙大夫的字稍微一潦草,他看起来就比较费力了。正当他努力辨认药方上的字的时候,就听见便宜爹傅瀮疑惑地问:“一副药里二两黄连,是不是太多了?”什么?黄连?还是二两?傅棠大惊失色,愕然转头看向孙大夫。就见留着三缕长髯,仙风道骨的孙大夫捋着胡须,淡淡地说:“令公子心火旺盛,黄连正好去去火气。”他虽然帮着傅棠圆了慌,但在老大夫的价值观里,这样装病欺瞒父母,累父母担忧的臭小子,就是欠教训!“孙大夫……说的是。”傅棠觉得,自己嘴里,已经开始泛苦了。见他态度良好,孙大夫心里的不满去了一些,温和地说了一句,“小公子好生修养,莫要再累父母担忧了。”傅棠急忙应承了,“是,多些孙大夫教诲。”——好嘛,他可算是知道这二两黄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来的了。等送走了孙大夫,傅棠正要和张夫人说一下关于太子赏赐的事,傅榆和傅桂一起回来了。这两人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又是水又是泥的,傅桂脸上还挂了彩。傅棠看了一眼两个蠢弟弟,下意识地往张夫人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