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竟下了去马场的岔路。高容刚想掉转马头回去,一转念,想起阿筌昨天被自己打伤,今晚一个人照应马场可撑得住?继续往前走几步,又想,自己昨天才打了他,今天就急巴巴跑去哄,未免太不矜持!
去?不去?转过去,再转回!坐骑终于不耐,狂啸一声立定不动。
高容失笑:“畜生,想去就去。”
马蹄轻快夜风和暖,拐个弯,看见火光了,随后,听到三弦声。高容谋着应该偷偷潜过去吓那人一跳,那人必定会嚷“阿容你吓死人了”,然后自己就嘻嘻笑着混过去——这样才不会尴尬。可那弦子声如套马索,引得坐骑奋蹄再奋蹄,马蹄声响彻寰宇盖过了弦子声,不,弦子已经停了,那人正站在栅栏边翘首眺望——
快,赶紧为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谋个体面的理由!
驰到火把前,高容公事公办地四处看:“就你?”
“阿撒耶早上走的。”
“马呢?”
“全部在马厩。哦,已喂过鸡蛋和草料,头骡喂了两个鸡蛋,等子夜我再添回草料。”
问两个字阿筌答出一串,这让高容很气闷。话都让你说了,爷说什么?
“校场——”
“门窗已关好,灶窝也用冷灰填了,我拜火神时还替那边烧了香,马场校场都上了祭祀。”
“火把——”
“晚霞褪了我才点火把,现在刚烧到第二层,阿撒耶说马匹怕惊不能放炮仗,我就——”
高容举手打断阿筌的唠叨,居高临下地吩咐:“小心火烛。”
“我已备了两缸水,还有——”
“要烧很晚,不得打瞌睡?”
“不得,我一直弹三弦,不瞌睡。子夜还要添草料——哎,阿容少爷你的马该歇一下了。”
阿筌摸摸马脖子,又扯扯缰绳,马感激地又摇尾巴又刨前蹄。
高容顺势下马:“这畜生,咋听不得有吃的?”
阿筌把马牵进马厩,回来见高容已坐在台阶上自顾自倒了碗茶水喝着,一手在盘子里刨:“你这炒豆太费牙。”
阿筌忙捞出煮花生:“刚煮好,正香。”
“你倒整得齐备。”
“都是阿撒耶备下的。”
“可有备酒?”
“有……”
“拿来。”
阿筌迟疑着没动。
高容挑眉:“可是昨天把你打伤了,行动不便?”
“不是不是。”
“拿得动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