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三郎垂眸,见她手捧几页纸,越发觉得魏悠然要离开,眸光微闪,心下一沉。颜箐箐见他愣怔,便问他怎么了。颜三郎摇头,说无事:“好好保管这些方子,莫要辜负你三嫂的一番心意。”颜箐箐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嫂子是我的贵人。”说完转身回屋,将方子小心收起来。贵人?这话倒是不假,她一来,爹活着,妹妹也没有被人欺负,性格比梦中开朗许多。而今,她却要走……颜三郎紧握双拳,看一眼屋内,没听见魏悠然的动静,抬步进去,见魏悠然坐在床边,好像无事发生,心沉入谷底。她这是铁了心呢。魏悠然见颜三郎进来,心虚搭讪:“回来了,府衙的人如何说?”“问题不大,有人亲眼目睹此事,那人要被判几年,若侯府插手,这事儿不好办,县太爷让我有心理准备。”颜三郎道。他早知如此,一个七品县令,如何能对抗侯府,他没想扳倒侯府,也不可能扳倒,就想给侯府找些麻烦。让侯府知道,就算他们出手,颜家也不惧。魏悠然哦了一声,又夸颜三郎雕刻的簪子好看,直接戴在头上。颜三郎怔怔看着她,有一瞬间失神,她到底哪里来的,为何又突然离去。梦中,根本没有魏悠然此人。她仿佛凭空出现,若不是一年前就认识她,他都要以为,这是上天拯救他们一家的仙女。魏悠然被看的不自在,心中越发虚得很,借口饭好了,抬步出去。晌午颜家人吃多了,晚饭较清淡。魏悠然有心思,随意巴拉几口,便回房了。上次灵猴回来,给她一支人参,颜父颜母让她留着,如今她要走了,也没必要留着了。魏悠然回房后,将人参找出来,用红绸包了,拿着人参来至堂屋。玩了一天,大丫她们都累了,已回房歇息,堂屋只剩下颜箐箐,陪着颜母颜父说话。都是颜箐箐小时候的事,颜父颜母很喜欢听。他们看见魏悠然来了,笑着拉她坐下。见她手里拿着红绸,还裹着东西,便问是何物。魏悠然便把人参放桌上:“这是灵猴留下的,改日爹娘去镇上,也换成钱,给箐箐开食肆吧。”颜父颜母让她留着,已经卖了一颗人参,不能再卖了。此刻,颜箐箐方知家中钱财的来处。见父母不要魏悠然的人参,她也拒绝:“三嫂,开食肆,我有银子,用不上这人参,你留着吧,人参珍贵,关键时候能救人。”颜三郎进来,见魏悠然执意给,便道:“悠然年轻,不如爹娘收着吧。”颜父和颜母听了,将人参收起来放好,见魏悠然神色倦怠,便让她回去歇着。魏悠然跟着颜三郎回屋。回屋后,颜三郎照例打水进来,让魏悠然洗漱。她洗漱好,颜三郎出去倒水,回来见魏悠然秀发还在滴水,走过来,接过汗巾,替魏悠然擦拭,擦的很认真,过了许久才问:“你善丹青?”本想问她,为何要离开,又怕说开,魏悠然会立时翻脸要走,话到嘴边,便改了口。魏悠然任由他擦头发,闭着眼好生享受,嗯了一声,过了今晚,这世上,怕再无人给她擦头发了。她也不知离开颜家,该去往何处,也不想再回山谷,一个人住,孤孤零零的,会让人寂寞。颜家人都心善,迟一天离开,魏悠然怕自己会不舍,也怕骤然生变,还是早些离开吧,免得犹豫不决,难为自个儿。“明日,可否为我画一幅画像?”颜三郎试探道。若是答应,今日便不会走,若不答应,便是今晚离开。魏悠然犹豫半晌,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我困了。”秀发也干了,正好睡。颜三郎握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叹息一声。两人各自睡下,一言不发。魏悠然心中有事,自然睡不着,又怕颜三郎发现端倪,连呼吸都比平日轻了几分。地上,颜三郎闭目装睡,呼吸故意沉重几许。也不知过了多久,魏悠然轻轻转身,对着床下喊:“三郎哥,三郎哥?”颜三郎闭目不语,翻身继续睡了。魏悠然又喊了几声,未听见颜三郎回应,长长舒了口气,摸黑穿上衣裙,下床穿鞋,提上鞋子,摸向床头,抓住包袱。她起身扛起包袱,怕颜三郎醒来,又坐回去,对着颜三郎喊了几声,依然不见他回答。知道他睡了,提起包袱朝门走去,轻轻打开门闩,蹑手蹑脚出去,又将房门关了。她走到门外,颜三郎掀开被子起来,来不及穿鞋,轻轻开门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