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与黑夜达成了默契,会在适当的时机打破僵局,对鲁恩王国在南大陆的势力进一步压迫。而凡尔特克城正是鲁恩王国在南大陆最后几个据点之一,与拜朗帝国和弗萨克殖民地接壤。若是祂出现在了附近,那么为了保持敌对的假象,就不得不出手将凡尔特克城攻破。因此造成的伤亡,克莱恩想必是不愿意看到的,即使他不会说什么。能够避免这个结果,阿兹克很难得地感到了一丝极微弱的喜悦。“历史投影还能继续维持吗?”祂看着克莱恩收起战利品,开口问道。祂的学生专门提出要与祂在地上见面,想必是做了安排的。不过看到身边的历史投影在战后一个接一个消失,祂还是确认了一句。“我是信使小姐借助星之杖召唤出来的。”年轻人回答,“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苍白皇帝了然点头。金发黑裙的布娃娃消失之前,用那双鲜红色的眼睛深深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阿兹克虽然没有与这位古代邪物正式见过面,但猜到了祂的身份。经历了今天的合作,祂预感自己不久之后就会迎来一位访客。“若只是为了做诱饵,让我的下属进攻凡尔特克也能达成同样的效果。”历史投影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阿兹克直接进入了正题,“所以我猜你要亲自出手还有别的理由,是吗?”这是祂最好奇的一点。克莱恩与祂之间的通信从不间断,若有什么需要讨论的事情,无论是源堡之上的灵体对话还是通过献祭与赐予交换信件,都比两个历史投影面对面谈话要隐蔽得多。“总不会是担心我抢了你的战利品吧?”克莱恩听见这句有些生疏的玩笑,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些话不适合放在书信上,”他说着走了过来,停在阿兹克面前,“所以我想亲眼见见您。”这是阿兹克曾经写在信纸上的话,此刻从克莱恩的口中重复了出来,却让祂后知后觉地听出了措辞中莫名的暧昧。祂不知道克莱恩读到信时是否有同样的感觉,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祂复述出来。祂只觉得两人现在站得太近了,让祂不由自主地就想拥抱面前的年轻人。这样的动作,倒确实是书信与灵体做不到的。祂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等着克莱恩开口。克莱恩的眼神却突然飘忽起来,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位腼腆的大学生,而不是名震五海的疯狂冒险家。“我有件为难的事情,一直不知要怎样做。”年轻的古代学者无意识地舔舔嘴唇,目光专注地盯着祂右耳下方,“每次遇到难题我第一反应都是向您求助,但这回就完全不合适,让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依赖您了。倒不是说您没有经验,只不过……”“如果找正义小姐的话,她可能会给出奇怪的建议……魔术师小姐就更别提了……”“我甚至从历史投影里拉出来了以前看过的那本99句,翻完发现一句都用不上,可见理论和实践还是……”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阵,克莱恩闭了闭眼,表情变得十分绝望。阿兹克有心想要帮助他脱离这种突如其来的窘境,却莫名觉得无从下手。祂自认对克莱恩已经足够了解,甚至超过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存在,眼下这种完全读不懂对方所求为何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你不要着急,慢慢说。”祂安抚地抬起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有些担心面前的历史投影会不会因为过度紧张直接崩裂开来,“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克莱恩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有些刻意地放缓了语气,仿佛在仔细斟酌措辞,视线也终于回到了阿兹克的脸上,“我也是一样,如果您需要的话。”看着年轻人重新恢复了惯常的镇定,阿兹克松了口气,好笑之余又有些隐隐的遗憾。克莱恩拥有着超越年龄的稳重,尤其在掌控表情的技能越发熟练之后,平时与祂聊天或通信时使用的都是平静而自信的口吻。这样慌乱的表现让祂感到十分新奇。灵性直觉提醒祂投影马上就要消失了,看来那位信使小姐也不打算让他们没完没了的磨叽。苍白皇帝张开嘴,准备建议克莱恩回到源堡之上再继续详谈。“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克莱恩似乎也发现时间紧迫,语速一瞬间变得飞快,“您突然产生了想要亲我的冲动,大可不必趁我睡觉或是灵体去开会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进行。”这是阿兹克的意识从崩碎的历史投影回归本体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祂在王座上呆坐了许久,将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循环了无数次,这才确信自己真的明白了克莱恩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