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倚峰点了点头,道:“世子的意思是,你此次京中脱身,往后便不必再行暗探之责了。”她愣了愣,谢昭让她以本来面目来武牢时,她便猜测,谢昭是否要放弃她了。一路上,她都在思考,除了暗桩,她可还有更大的作用。“今后,世子要你以原本的身份,原本的面貌,跟在南家五姑娘身边。职责如我之于世子。”卓倚峰道。她听后一愣,随即问道:“那我去到南姑娘那儿,是何名分?”卓倚峰愣了愣,道:“世子自由安排,总归会名正言顺。”她听后便不再言语,她曾见过南五姑娘一面,彼时她是红玉舫的花魁娘子,南五姑娘是四绝之一的玉润公子。只是今后再次相见,也不知她俩能否相认。卓倚峰将人引到谢昭处。谢昭见到她也不曾多说什么,只问:“可还记得你原先的姓名?”她又是一怔,原先的身份,便恍若前世,她家世代生活在朔州,以经商为生,原姓文,她单名一个“禾”字。在少年时,因柔然的侵扰,家中遭了大难,她侥幸逃过一劫,投身到了谢王的暗探营,从此抛却过往的身份、名字,成为身份随时可易、名字随时可换的暗桩,甚至面容也不再是自己的。谢昭见她点了点头,便道:“你既记得,之后便告知卓倚峰,他会给你办好身份文牒。“文禾应了一声,又问道:“一仆不事二主,我若跟在五姑娘身边,我的主子是南五姑娘还是世子?”谢昭未曾抬头,只道:“你跟在她身边便是她的人,我便不是你的主子。”“若是南五姑娘所行之事于世子有碍当如何?”文禾转而问道。谢昭轻笑,道:“她不会。”文禾听着谢昭轻声却又坚定的语气,不由疑惑,但她已经知晓了她想知晓的,其他的疑惑也只是好奇,不会再问。从谢昭的回答中,她也明白了谢昭对于南颖的认可与信任。她对于南颖的好奇愈发重了。卓倚峰已是见怪不怪,自谢昭醒来,他对于南颖的情感便好像有了些变化,至于这变化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谢昭自己心中清楚了。作者有话要说:文德太子大概是个白月光吧,就像朱标,可惜就是死得早。太初二十年是所有故事的,章卅五转眼到了五月末,帛氏找到了有效治疗瘟疫的药方,武牢的疫情算是控制下了。南颖病愈便被连衷接到了城中,本是要回荥阳的,只是她到底大病了一场,柳青空提议让她再养些时候再回,连衷便不再多说,只传信回了荥阳南府。南颖并未多说什么,她自醒来,便时常失神地去向梦中的事儿。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的母亲和师父。听到她安好,他自放下心来,可未见到她,心中又是忐忑。谢昭踌躇了多日,终于还是去了南颖的住处。南颖在修养的这段日子里,也不再操心武牢城中之事,每日带着端午教瑞方作画,兴起时,也会教考端方的课业。“我且问你,老子所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注1]是何意也?”南颖抱着端午,小小的姑娘窝在她怀里,抬眼看看她又看看瑞方,颇有些好奇。瑞方端正地站在南颖前面,道:“这是在说,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一事物多了,必然有事物缺漏了,那么自然多的便会补到少的上面去。[注2]”南颖听着他的解释,笑问道:“既然你这么解释,你又如何理解‘人之道则不然’[注3]呢?”瑞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谢昭听闻,便觉南颖再为难这孩子,道:“人道之不然,自是因为,自然之物多无欲,而人生来便有所求。[注4]”南颖见谢昭出声,不觉有些恍然。她忙起身,抛却梦中那些异样,笑道:“你怎么有闲心来找我?”“自听闻你醒来,便一直想抽空来看看你。只是未曾从抽出时间,到了今日才得了空。”谢昭说道,但到底是真的事务繁忙还是不敢见她,就另说了,“今日过来,也是想给你引荐一人。”南颖听闻不由得有些好奇,她看着从谢昭身后走出来的女子,心下惊讶,脱口而出道:“柳姑娘?”文禾一惊,谢昭还未曾告诉南颖她的身份,南颖又是从何得知她便是柳香芝,毕竟这张脸与柳香芝可是截然不同的啊!莫说文禾,便是谢昭也是目含震惊。他瞳孔微张,看着南颖,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