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慈攥紧筷子,指骨泛白,却没有拒绝。
无论如何,他先要踏出贺府的大门。
车在茗香园前停下,那两人一直跟上二楼,守在包间门口,就连送进去的点心茶水也一一察看后才放进去。
郁慈坐在沙发上,眉眼间有几分焦躁。
贺衡看得这么紧,他根本找不到半分机会。
“客人您尝尝,这是我们新上的一款点心。”进来的侍者将托盘搁下,指着其中一盘道。
“点心”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显然意有所指。
郁慈眉尖一动,压着激动的心绪点点头。
侍者出去将门合上。
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后,郁慈连忙将那碟点心一一掰开,直至最底下的被掰开,露出一截卷起来的纸条。
展开一看,果然是沈清越的字迹:
“阿慈别怕,贺府里我安排了人,今晚就带你出来。”
看完后,郁慈立即将纸条撕碎,藏在一旁的盆栽中。又将碎了的点心吃了些,剩下的留在盘中。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异样后,郁慈起身打开门,坐车回到贺府。
陈管家立在廊下,松垮老态的眼皮微微耷拉着,盯着园中的下人干活。
郁慈瞥了一眼兢兢战战的下人,心中也有些发怵,隔着一段距离,冲他小声道:“陈伯好。”
陈管家掀起眼皮看向少年,目光似乎能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半响,道:
“二少爷最近似乎常去夫人的凝翠阁。”
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也许在陈伯眼中,他就是个不知廉耻,勾引小叔子的人。
郁慈抿了下浅色的唇瓣,嗓音发涩:“他只是在凝翠阁用饭。”
陈管家裂开嘴,脸上树皮般的皱纹似乎更加深重,“这偌大的府邸难不成还找不出一个用饭的地方吗?夫人还请记得自己的身份。”
明明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可郁慈却偏偏听出了几分讥讽。
他的脸一寸寸白下去。
郁慈抬起鸦黑的眼睫,一字一句道:“那你可以去跟二少爷说,毕竟他才是贺府真正能做主的人。”
他忽然有点生气。
明明是贺衡一直赖在凝翠阁不肯走,可有错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在贺府这些人眼中,他一直都只是个以色侍人,依附旁人的男妻,是个没什么用处的花瓶。
哪怕他从未想过要勾引贺家的男人。
可从他踏进贺家大门起,这个罪名就会一辈子钉在他身上。
郁慈轻敛着眼睑,神色显得有几分冷淡,道:“我说的话,一向又不管用。”
正午,贺衡在八仙桌前坐下,背脊挺拔,熨平的军裤随之皱起,抬眸看向对面。
少年脸蛋饱满瓷白,紧抿着唇,也没有好好吃饭,一直捏着筷子数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