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玧之视线仍旧落在览川身上,温和的眼眸微眯:“这是?”览溪觉着后颈处寒意全都冒出来了,恭敬地答道:“回二少爷的话,奴才叫览溪,这是览川。”“原来这就是览川啊。”沈玧之笑道,却也只说了这一句,随后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语气淡淡地吩咐,“你们先下去吧。”览溪乐得避开,张口就想告退,手都抬起来了,没见览川有什么反应,赶紧侧身轻轻撞了他一下,转而对着沈玧之道:“是,奴才们这就去门外守着,二少爷,少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览川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落在沈玧之身上,转身瞅见他这副以下犯上的样子,差点没把览溪的心从喉咙口吓出来,也顾不得让他出声,使出全身的劲,连忙将他拉出了门外。等到把门关上,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拧眉瞪了他一眼:“览川,你干什么?在二少爷跟前怎么跟傻了似的?”他们过去还嫌弃览川太过沉闷,行踪不定,常常不见人影,只不过他武艺高强,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沈瑜之的安全,至于平常服侍的事情,他从来不插手,也无人管他。览溪今儿才发现,幸亏览川没近身伺候主子,不然非得被赶出去不可:“上茶的时候怎么能直愣愣地就往二少爷跟前放呢?”要不是二少爷闪得快,差点就要撞人身上了。览川依旧板着脸,看不清什么情绪,等览溪念叨多了,才换来他低头一个眼神,冷冰冰的,威慑力十足,把览溪剩下的话都给憋了回去。“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还不行?”他悻悻地收住口,暗自决定,以后有客临门,就算人手再不足,也不能让览川出场了,还好是二少爷,要是换成个斤斤计较的,他们哪这么容易脱身。屋子里,沈玧之垂眸怡然地看着白楚一颗颗摆棋子,不一会儿,棋盘上的棋局就快成型了,他在脑海中一过,白楚所说的那副棋局连着解法已经浮现出来。“等等,”他忽然出声打断了她,将她刚落下的黑子往右边移了两格,“放这个位置。”白楚停下动作,仔细看了一眼,弯唇笑道:“确实。”她抬眸看向他,好奇地问,“二哥莫非是过目不忘?”沈玧之轻笑道:“只是看的多了。”“这样啊,”白楚笑意更深,弯弯的明眸澄澈可爱,将手边黑白两个棋篓推到他跟前,“既然二哥记得,那您就能者多劳,帮我摆一下吧。”沈玧之白皙修长的手点在她推过来的棋篓上,抬眸看向她,似笑非笑:“楚楚这是有求于我?”白楚眨了眨眼,坦然道:“你我之间还要说求字么?”“是么?”沈玧之学着她惯用的装傻套路,笑容温和,语调自然,“你我之间有什么特殊情分么?”白楚笑容不变,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究败下陈来,哀叹一声:“算了,我自己来吧。”就在她伸手把棋篓捞回来的时候,沈玧之蓦地抬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微微使力,令她动弹不得。他的手并不似看上去的消瘦,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背完全盖住了,温热的气息强势地从肌理间传入,白楚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锁住,看着没怎么用力,她还真挣不开。“二哥?”即使这时候,也不见她因为这样亲昵的接触而露出什么不安或者生气的情绪,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出纯粹的好奇和疑惑。沈玧之发出一声轻笑,或许真是因为他自认精明,习惯看透人心百态,难得出现一个凡事不按常理的,才这样放不开。“楚楚到底想做什么呢?”他笑着问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的,第一次是试探,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新奇。白楚看懂了他似幽潭的深眸中浮现出来的情绪,笑弯了眼:“就一定要有个目的么?”“一个人,只要足够了解他的性格习惯、生平经历以及亲友关系,便能简单且精确地推测出他的和目的。但话又说回来,人心到底的复杂的,谁也不知道这半路间会发生什么连他本人都意想不到的转变。”“人算不如天算,我倒觉得,充满意外和惊喜的人生,比既定的路途和目的地,有趣多了,不是么?”沈玧之道:“你怎么知道就是惊喜呢?”他的手有些放松了,白楚抽出手来,笑着转了转手腕:“我说是,那就是。”我不要你觉得,我就要我觉得。沈玧之敛眸失笑,执起一粒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楚楚说的是。”“就好似,我从未预料到人生中还能遇到你这样的惊喜。”白楚一怔,见他仿佛全心摆设着棋局,目光全数落在棋盘上,她却恍然有种他正紧盯着自己的错觉,她唇角微扬,浅浅笑开:“别高兴的太早,或许是劫难也说不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