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有些奇异地看了她一眼,难得啊,长平长公主还能说出这么中听的话来。比起母亲的激动,周柏轩显得冷淡了许多:“儿子恭祝母亲寿辰大喜,慈竹风和,福寿绵延。”“寿礼已经送到您的住处,还望母亲不要嫌弃。”语气虽然没有起伏,冷厉的面容却有些许缓和。端敏长公主轻叹了一声:“她倒是赶上了个好儿子,可惜。”微不可闻,大约也只有离她最近的白楚才听见。她淡淡垂落了眉眼,从记忆中搜索周柏轩这个名字。原本她还以为只是落在皇帝手中平庸无奇的棋子,这么一看,倒是她想错了。白楚能听出来段敏长公主这声“可惜”是冲着周柏轩去的,也是,这样锋芒毕露又仿佛暗藏气势,不像是只会些武艺又仗着出身爬到这个位置的。在这种前提下,背负着这样的出身确实可惜了。她有些疑惑:在原书中,柔嘉郡主事发,长平长公主入宫哭求,周柏轩这个兄长又在哪儿呢?思绪复杂间,忽而身后双喜俯身在她耳侧轻声说:“少夫人,三少爷在外头等您呢,说是有要事找您。”白楚眸光流转,往白音华的方向望了一眼,沉吟一瞬,上身前倾,悄声在端敏长公主耳侧将沈瑜之在外头等她的事儿说了出来:“仿佛是遇上了什么事。”端敏长公主自是有些奇怪,好端端地不在宴席上,什么事非得这么紧急大老远过来说?她心生疑窦,难免担心是不是沈瑜之遇上了紧要的事,便回她:“你先去吧,若是事关紧急,千万不能让他冲动行事,先回来告知我再说。”白楚轻声答应了下来,随后才在双喜的搀扶下起身走出去。谁知一出门,才下了台阶,从旁边就窜出了人影来,焦心急切地握住了她的手臂,“楚华,你在席上喝酒了么?”要不是知道是沈瑜之在外头等着她,一惊之下,白楚差点伸腿踹过去,好歹定了定神:“我不喝酒的。”她来之前就用些耐饿的糕点填饱了肚子,别说酒了,今晚过来她是打算但凡入口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的。也幸好周柏轩突然出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哪有人在乎她喝了什么、吃了什么。闻言,沈瑜之才松了口气,再看自己握着她手臂的手,略带羞赧地放开,讪然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白楚面带疑惑,“三哥是不是知道到了什么?”沈瑜之想起自己发现的事,脸色又有些发黑。原本白楚让他多注意柔嘉一些,他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是从小玩在一起的妹妹,他打从心底不希望她会做出什么恶毒之事。尤其是着人小心看着白音华与柔嘉郡主以及一众闺秀平安无事、和谐友好的游湖之后,沈瑜之更觉得自己是多思多虑,心下对柔嘉郡主还生出了些许愧疚。只不过是碍于白楚的嘱托,才没放松监看的人手,也是他如今后怕又庆幸的。柔嘉竟然在宾客的酒水中下药,沈瑜之还没从惊愕中回神,又听到那杯酒被端到了白楚的席案上。所以他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连礼节仪态都顾不得了,一定要见着她安然无事才能放心。“楚华,你放心,此事我一定要告知长平姨母,绝对不会让你白受这场危险的。”沈瑜之见白楚明眸怔然,久久不见说话,忧心她会被吓到,故而柔声安抚,却被她倏然抓住了臂膀,“你说,柔嘉郡主要在我杯中下药?”“是啊,”沈瑜之真切开始怀疑他这表妹是不是天性暴戾,前有白音华,后是白楚华,都跟她无冤无仇,甚至交集都说不上,她却非要待人仿若仇敌一般,“你别怕,我等会就让人将那一壶酒换掉。”白楚哪里是怕,她还有心思开玩笑:“或许柔嘉郡主真是爱慕三哥你呢?之前长姐跟你有婚约,她就不喜欢她,现在又要给我下药。”沈瑜之一时语噎,摇头失笑:“柔嘉就是浑不吝的孩童性子,这次万不能在由着她了,若是长平姨母不管,我就去找周表兄。”了解柔嘉郡主的都知道,她自小被长平长公主溺爱坏了,娇蛮任性,唯一能制得住她的就是她兄长,但凡见了周柏轩,总能乖得跟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听着这声“周表兄”,白楚模模糊糊间想到了什么,然而还没等她就这丝灵光回忆起原书中的情节,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嘈杂声,闹出来的动静仿佛还不小。沈瑜之和白楚相视一眼,心头皆生起一股预感,里头的热闹大概率与柔嘉郡主下得药有关。沈瑜之脸色微微泛白:“谁……”忽然白楚在外边,是谁会用她席案上的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