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忍住,又多倒了几杯。这儿的酒杯小,就是倒满了也就是抿一口的分量,所以白楚起初还没意识到自己喝了多少,直到酒壶里头已经倒不出东西来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有些晕。就在这时,门发出咿呀的一声轻响,是有人将它打开了。白楚揉了揉眼,看见的不是五彩的重影,就是灰白的雪花,只能依稀看见门前站了个墨蓝色的高大身影。对方看见她,停顿了一下,才沉声道:“是你?”……声音倒有点耳熟。“我……”白楚撑着桌子站起来,刚想迈出一步,就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个没站稳,扑通就摔了下去,手肘磕在凳子上,泛起一阵酥麻,整个小臂都没了感觉。来人也被惊住了,语气越发阴沉:“你喝醉了?”这种感觉很奇妙,跟普通喝醉时候的感觉又不一样,白楚觉着自己的意识是清醒了,身体机能却已经被醉意麻痹,好在刚刚摔了一下,带来的痛楚让她多少恢复了一点意识。至少她知道,来人绝对不会是她以为的沈玧之。他犹豫了一瞬,转身把门合上,绕过酒桌找着藏在后头的白楚,见她茫然地就这么坐在地上,抱着凳子瘪着嘴,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唔,好痛啊。”头上发髻都乱了,零散的碎发飘落下来,落在粉嫩嫩的脸颊上,时不时调皮地蹭一蹭,细细密密的痒意让刚刚还泫然欲泣的人立马咯咯咯笑出声来。麻蛋,还有点可爱。来人,也就是裴昡,他刚刚在天鸿居隐约察觉到有窥探的视线,仔细一看却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喝了几杯酒,终究是不放心,想着到隔壁来看看。没想到遇上了个醉鬼。还是刚刚他们正谈论的当事人之一。裴昡本想叫沈瑜之过来,但一看到酒桌上的两副餐具,心中顿生怀疑,就想着索性把事情问清楚了才说。“沈夫人?”他蹲下,伸手推了推白楚,语气虽然僵硬,好歹也称得上平和。很好,没反应。他面无表情地又推了下:“沈夫人?”“……”“沈夫人”“……”“沈夫……欸!”这下推得有些重了,迷迷糊糊抱着凳子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连着凳子一起就要往后倒去,裴昡一惊,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拽了回来,结果对方的身量明显比他预料的轻很多,用力过度,整个人猛地就往他怀里扑过来。“!!”裴昡另一只手下意识撑在身后,顺势就坐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的人突然伸手紧紧的环抱住了他的腰。温香软玉,气若幽兰。裴昡冷凝的神情再也崩不住,怔忡着低头看去,怀中的姑娘秀美精致的脸颊红扑扑的,唇边扬着甜甜的笑,连紧闭的眼睛都是好看的弧度,上头的眼睫一颤一颤的,霞光荡漾,明媚纯真,说不尽的动人之处。直到这姑娘抱着他开心地呢喃出一句:“狗狗,你不要再跑了……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当个好主人的!”裴昡瞬间脸就黑了,抬手就想把身上的人拉下去。忽然,门被拉开了。裴昡动作一顿,转头正对上门外人寒流涌动的黑眸,有些讶异:“沈、玧之?”距离裴昡转瞬就明白过来,白楚今日是和沈玧之一道来的广聚楼,他见沈玧之几步走近,屈膝弯腰,使了巧劲将白楚从自己身上拉了起来。他看着白楚像是找着了倚仗,迷迷糊糊地转而抱住了沈玧之的手臂,心头猛地蹿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冷声道:“沈二少爷将自己弟妹带来广聚楼喝酒,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合礼数吧?”沈玧之搀扶着白楚的动作瞧着淡定从容,实则颇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她身软无力,几乎是贴在自己身上的,幽兰似麝的馨香中染上了几分酒香,醉人心怀。幸好还有个裴昡在,还能让他转移些注意力。“有劳四殿下记怀,我与三弟妹出府,也是事先告知三弟的,想来若不是恰好三弟已有约,也不会缺席。”沈玧之面上扬起平日里常见的温和笑容,抬眸对上裴昡的目光,气势分毫不弱,“倒不知,四殿下怎会在此?”裴昡早已从地上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袖口:“不过是听着有异动过来看看罢了。就算是瑜之知情,放任他夫人醉得意识不清,也不是沈二少爷这等翩翩君子该做的事吧?”“也亏得我相信阁下的德行,若不然,我还以为沈二少爷对自个弟妹,还能起什么别的心思呢。”“四殿下。”沈玧之语气微微加重,笑意亲和的眸中泛起些许冷意,“女子声名甚重,还请殿下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