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写满了真诚,呐呐道,“我没想到会这样。”
夙珂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刚才离得太近,少女的身上似乎也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乌黝黝的发间,鲜丽而又斑斓的裙裳上都是冰雪般冷冽而又纯澈的香气,与她身上的甜香一道,揉杂成陌生而又奇异的古怪气息。
他偏过头,眸光微敛,“没关系。”
施千诀砸得有点头晕,坐在床边缓了缓,她再三和夙珂确定,“夙珂公子确定猎户不会再回来了吧?”
亲眼看到画皮被烧成灰的夙珂面不改色,“嗯。”
“那就好。”她璨然笑开,那双弯弯的眸子天生带笑,不笑也攒出三分笑意,让人想起灿烂的向日葵,或者是熠熠生辉的宝石,“那今晚我就可以放心休息了。”
她打了个哈欠。
走了这么久的路,真的有点累了。
鉴于夙珂劳苦功高,为他们今晚的安睡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施千诀坚决要把床让给夙珂,不给他推辞的机会,而自己跑进跑出,将木屋里的桌凳拼在一起,勉勉强强也能睡。
睡惯了尹府里舒适柔软的床铺,硬邦邦没有任何铺盖的桌凳睡起来很不舒服,然而现在没有条件挑剔,她将外裳脱下来铺在桌凳上,蜷缩在上面,生出些许睡意。
用来照明的蜡烛被吹灭,房间里陷入昏暗。
夙珂没有闭眼。
房间里存在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她的气息无孔不入,飘飘荡荡地浮在周身,他偏过脸,难以忽略。
这种和其他人一起睡在一个房间的经历对于他而言陌生而又新奇。
他默默思考,并没有立刻入睡。
而墙角边上,累了一天的少女已经蜷缩着进入了不太舒服的睡眠。
即便在黑暗里夙珂的视力依旧好的出类拔萃,能够清晰捕捉到施千诀的一举一动,她抱着薄薄一件外裳,小脸埋进蓬松的长发间,一看就睡的不太安稳,在幽黯的光线下,浅粉柔软的唇瓣微张,夙珂忽然想起了之前它触碰自己肌肤的温度,和看起来一样的柔糯,像是一朵颤颤巍巍的,即将盛开的脆弱花朵。
少年脸颊微微发烫,转过头去,没再往那里看一眼。
施千诀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稳。
毕竟环境太差了,她无数次醒来又睡过去,翌日苏醒的时候人都是蔫的,腿也有点软,没精打采,甚至感觉自己可能生病了。
她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摸到滚烫才意识到,原来不是错觉。
不是可能生病了,是她真的生病了。
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她强撑着出了房间,房间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她推开门,怔怔地看着外面站着的尹醒,整个人都被烧糊涂了,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迷路了,而尹醒今天找过来了。
尹醒正在和夙珂说话,考虑到施千诀还在睡,他就没有去打扰妹妹,听到开门的动静时,他如释重负,转头笑着去看施千诀,“臻臻……”
他脸色大变,“你生病了。”
夙珂也转头,去看施千诀。
被两人同时注视的施千诀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原本强撑着她走出来不当拖后腿角色的毅力在看到尹醒的那一刻消失,少女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仰倒。
夙珂离她比较近,下意识地接住昏迷的少女,她的脸烧的通红,看起来病得有些严重。
尹醒神色焦躁,尹臻臻一贯体弱,她昨天没被吓病已经是出乎尹醒的意料了,但没想到还是倒下了,他深吸一口气,“杜公子,臻臻病的很厉害,这里没有大夫,我得马上把她送回去。”
夙珂从善如流,“好。”
施千诀被紧急送回到尹府,因为尹臻臻从小到大一直生病,所以府里的大夫都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何况和之前比起来,女孩这次的病并不严重。
高烧来势汹汹,烧了整整三天两夜,等到施千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她盯着头顶的床帐发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茫然。
一直守在施千诀床前的见春发出惊喜的低呼,“小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