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硬抗,没有别的办法。大当家忽地看向神色严肃的三当家:“三弟,你可有办法?”三当家一握手,冰冷的牢笼钥匙硌到了他的手心,他眼底一亮:“大哥,那个小子既然早就发现有难,不如让他——”解决。然而不等他说完,在他余光之中,浑身湿透站在木牢中的少年抬起双手,喇叭似的置于唇边,纤细到他们伸手一扭就能折断的脖颈微微扬起——“嗷——”悠远而嘹亮的狼嚎在弯月下响起,狼群受到感染似的,回应似的吼声此起彼伏,在树林间回荡老远。肉眼可见的,狼群开始躁动。三当家当即变了脸色:“大哥,快抓住那小子,狼群能听懂他的话!”二当家反应更快,一刀劈砍在木牢上,直入木三分,然而他快,狼群更快。丛林狼的灰色身影幽灵般在夜色下迅速穿过,利爪狠狠地拍到了刀背之上,另外几只紧随其后,刷刷向大当家腰臂招呼过去,二当家无法,只得松了宽刀就地一滚,这才从狼腹下钻了出去,与来接他的山匪汇合在一起。几只狼落地便转过身去面向着他们,尖牙呲起,鼻端的皮肤全部皱在一起,眼神凶利。在它们身后,少年无神的双眼黑漆漆的,静静地看着他们。所有对视上的人忽地打了个冷战。狼群伏低身子缓缓逼近,当走近到无论是人还是狼都觉得躁动的距离时,一拥而上!看似上下一心围拢在一起的山匪瞬间乱了起来。然而这并不是狼对山匪的碾压,他们能轻松抓住这些裴家分支的家丁和流民,就是因为有些功夫在身,其中大当家与二当家尤为突出,只是前者顾忌着要保护三当家,难免束手束脚,后者却更肆无忌惮,他没了宽刀在手,就紧握拳头,浑身肌肉紧实坚硬,一拳猛砸在狼身上,便是咔嚓骨裂声响起。像是一尊杀神。原本被狼群特意绕开的裴小姐等人瞬间不安起来。那群流民更是看傻了眼,他们只当这小傻子话都说不利索,看他也被抓还难免有些幸灾乐祸,可现在他们看到什么,这小子竟然会说狼语!若早知道,他们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将人赶出去啊!可现在山匪的二当家一身巨力,堪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知道落在山匪里他们没什么好下场,可还是忍不住恶劣的觉得,若是那小傻子能更惨,似乎也没什么。流民中的几个老人流泪叹息,指着他们,却说不出半个字了。然而不管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少年的神色动作都从未变过。在二当家逐渐逼近的身影和狞笑之中,他伸手,衣袖滑下,露出洗干净的莹白手腕。“第三场——杀光他们。”一声爽朗的大笑自他们头顶响起:“你这小娃娃,倒是说清楚,是要我杀狼,还是杀人啊?”呼呼的风声响起,群狼愈见凶狠,学者伸手一指,头狼低吼,群狼立即变幻阵型,朝着被大当家保护在后的三当家冲去。三当家双目瞪大,眼睁睁看着大当家保护不及,一只狼就要冲到他的面前,刹那之间甚至已经闻到了狼嘴里腥臭的味道,他下意识伸手一扯,不管扯到了什么,朝自己身前一挡——大当家猛然回头:“你!”这时,三当家才发现他拽住的竟是大当家。“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可他真的不知道吗?趁你病要你命,狼群瞬间一拥而上,噗嗤噗嗤穿破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高坐在树杈上的老张下意识嘶了一声。他听盲医的意思向着这个方向来寻一个少年,一路打听,知道有群流民朝着祥城的方向走,里面有几个孩子和他描述的差不多,正好祥城的方向也一样,他就一路追了来。等靠近这白丘山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等见到戛然转向的深刻车辙和倒在路边的人时,心中的不妙瞬间扩大。他满脑子都是少年被山匪砍瓜切菜的画面,不说被那伙满是奇人的浮云山庄知道会如何,单说盲医治好了他多年的旧疾,若是少年有什么事,他自己这关就过不去。于是他也不想着什么在最近的驿站休息一晚了,冒着大雨就上了山,他运起轻功在林间穿梭,还差点被惊雷劈个正着。山势错综复杂,大雨还浇灭了火光,他不敢跳的太高,又不熟悉路,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似的一路往上走,然后雨停,他猛地听到了狼嚎。紧接着就是这人狼混战的一幕。木牢之中,他一眼就确定了那个静静站着的少年就是盲医要他找的人。身处混乱而冷静自持,面对杀戮而不恐惧,他恍惚间想起那群奇人,这么多日相处下来,他也从未见他们惧怕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