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托媒人送来的帖子还在手边压着,见他那好儿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心里便已猜着一二。
眼看着宋诀陵便要冲到他桌前,他忙喝一声:
“孽障,给我站住!这么多年书院白上了?那失礼模样何时能改?”
“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宋诀陵顿了顿,又道,“爹,与史家那门亲事我不答应!”
宋易那剑眉拧起,喝道:“这不行,那不行,真当自己是神仙,每个人都想凑你跟前拜一拜?!”
宋诀陵没理那话,自顾道:“爹,我把话撂这了。我妻,要柔肤酥面,明眸朱唇,善骑,善射,善御,善诗,会吹玉笛,耳垂上……不然娶回来我几日便给她休了!”
越说越偏,越讲越歪,到最后还差点没勒紧缰绳——都怪季徯秩这几年老在他眼前晃。
“小王八羔子,你这选的是男子还是女子啊?!还善御射?”宋易怒瞪着他,顿了顿,“不过你最后说了什么?”
“娶回来我便……”
“再前点儿!”
“善诗。”
“不是。耳什么……”
“我没说,您糊涂了罢?”宋诀陵笑着,扯谎也不作稿。
见宋易睨着他,他也不怕,也笑着瞧他爹。
“你把婚姻大事当儿戏呢?真当你想娶就娶?”宋易吹胡子瞪眼,“史家重礼又正直,多好的人家,你翻遍魏再找不到第二个!”
“您要这么说,那启州徐家可不比他家好上千百万倍。”
“混账!魏八世家能同缱都九大家比?”
“我娶的是史家姑娘还是史家太爷?”
“王八犊子!若不是瞧你有官在身,我一棍子把你腿给打断喽!”
“一棍子打不断罢?”宋诀陵笑着撒赖放泼,“至少也得十来棍。”
“臭小子,当年你装病,拒了驸马之位还不够,如今宋家江河日下,好容易给你着寻段良缘,你怎能不识好歹?”宋易拧着眉,“还有,宋诀陵,你给我痛痛快快地笑!往后路还长,别给我搁一个勾着嘴角的假皮囊往头上一罩,不人不鬼!”
“爹。烽烟未熄,四面楚歌,人人皆是狼烟下残喘之刍狗,您要我笑,我笑不出来啊!”宋诀陵垂下了眸子,收了笑,“您也知道,若想事成,今朝你我不可再多一个挂在脚后头的累赘了……”
见宋易闻言没再开口,宋诀陵又恶叉白赖似地拍了拍他的桌,道:“跟您说了啊,这门亲事,我不答应!如何同史家交代,我再另想对策!反正宋家名声已烂成这般了,您不介意它更烂点儿罢?那群纨绔明日邀我吃酒,睡晚了起不来,这就走了。”
说罢他高视阔步,把宋易于身后骂他的那些粗话全都当作风般挥去了。
宫阙雀
翌日,朝臣们又不约而同叫起了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