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轻笑道:“我一介穷教书的,兜里掏不出两个铜板,有什么贵不贵的。我姓赵。”
沈夷光认识很多姓赵的人,光是他军营里有名有姓的就好几十个。
但唯独有一个姓赵的,他确实印象深刻。
当年他奉旨进宫陪伴皇子们读书,与赵昱一起同窗五年。那时有个教他们策论的少傅,对学生极其严苛,是出了名的铁面,每次他背不出课文总被他单拎出来体罚,每天不是打手心就是挨板子。
但也亏得这位少傅逼着沈夷光上进,使原本没什么读书天赋的沈将军没有真正做个只会打仗的莽夫。
也是这位少傅谆谆教导他,不要整天只知沉醉兵书,多少学点诗词赋文,否则来日遇到心上人,也只能做个毫无情趣的木呆子。
可惜那位少傅后来因为性情过于刚直,得罪了人,只教了他们三年就被贬出京城,从此再没有见过他。
而今过去十年,沈夷光早不再是当初那个调皮顽劣惹人头疼的孩童,面貌也大变了样,即使两两对坐,对面的先生却再不认得他了。
再遇当年的恩师,沈夷光百感交集,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刻、这样的地方,不由神情一阵恍惚。
桃叶村远离京城,天高海阔,可他们偏偏在这里遇到了。
莫非这是天意……
又或者陛下在天有灵,特意为岑儿指引的吗?
之前他还暗暗忧心,怕岑儿在乡间久了无人指导,学业荒废,将来回宫不能担起大任,错过读书最好的时期。
若由他自己去教,但……沈夷光当年的成绩一塌糊涂,后来学的也都是带兵打仗的东西,无法教给岑儿治国的策略,实在头疼。
假如现在有赵先生教导辅佐,岑儿不愁荒废学业。
沈夷光定了心性,起身对赵夫子深深一拜:
“如此……就拜托先生了。”
赵夫子见他忽然行大礼,起先一愣,连忙扶他起身。
待看清沈夷光的脸,他的眼里也跟着有些疑惑:“你这孩子……”
赵夫子心中纳罕。
这三郎不仅瞧着眼熟,且不知为何,一看到他的脸,他竟莫名手痒,总有种掏戒尺揍他的冲动。
怪哉。
为了岑儿上学的事,乔溪第二天特意和沈夷光一起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