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万不得已,贺景没有任何暴露空间的打算。甫一进入这片范围,二人就受到了瞩目。远远的,就有数只趴伏在地上大吃大嚼的邪物敏锐地抬起了头,大舌垂在身前一勾一勾,上面布满倒刺和黏稠的腥液。站立起来后,邪物们聚成一堵墙向车辆逼近。这里连整个省部最精锐的部队都没有把握来啃下,别提是区区两个人的力量。没有必要冒险拼命,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个“快”字。司机变成了封尧。而贺景,则是在换座时顺便为车辆换上了一层新皮——他新做的防御阵法。红色的法线一根根纵横相连,缠成密集的网状。交错的节点之上,暗含奇妙规律韵化,星罗棋布地坠着若干三角符纸。符纸上绘的是炙烈符,一种能烧毁阴邪气息,降低邪物攻击力的符篆。整张法网,笼罩在车皮上,把里面的人牢牢护起来。远看,红艳艳的,有点喜气。封尧乐道:“原来这几天,你一直在忙着做这个。”怪不得跟他说话都变少了,“累坏了吧?”贺景坐在他旁边,系上安全带:“还好。”封尧不相信,这法网这么大,工程量不低:“我感觉你挺累的。”说着一手成拳,拳心向下,伸到他面前,“呐,奖励。”“什么?”贺景疑惑地拿手去接。封尧张开五指。几粒奶糖掉落在少年掌心。男人摸摸鼻子:“那天商铺里散落的,没几颗。辛苦了,小景儿。”随后他握紧方向盘,向着前方的“墙”疾冲而去。组成这道“墙”的邪物仿佛全都悍不畏死,一种名“暴食”的欲望驱使着它们,因此看见这辆车,就跟看见绝美的餐点一样,只怕来晚一步,让其它同类捷足先登。生扑上来的动作像发了狂,一个叠一个,比饿疯了的野狗和蝗虫还要猖獗百倍。而就在它们把利爪和长舌亮出,肆意攻击车壳时,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中操控,不仅抑制住了攻击,那些与车壳接触的皮肉都“滋啦”冒烟,迅速变黑变焦,继而粘连成块掉落在地,犹如血肉化到岩浆里。无数邪物失去手指和尖甲,它们几乎是刚刚把舌头贴在目标上,就被伤得“嗬呜”乱叫。而即便是前一批的邪物在短暂的触碰后缩回身子,远远避开,下一轮的邪物也会继续顶上来,继续“炙烤”。贪疯了,饿昏了。整辆车成为一个移动的高能烤盘,不断收割邪物。这片法网,着实威力巨大。封尧见状,腾出大拇指向少年竖起。贺景微微抿起唇。法网成阵确实费了贺景不少工夫,有今天这样的效果也在他意料之中。但却不至于让他忙到脚不沾地。他是有意在和男人减少接触。贺景的空间里要什么糖果没有,国产的驰名商标,进口的优质特质。却被这几粒带着温热的普通奶糖晃了神。他剥开一粒放进嘴里,甜味很腻人。封尧的车技是没话说的。几个回转冲刺下来,邪物形成的包围很快被他冲散,并找到缺口突围出去。高速的行驶以及频繁的撞击中,车皮上动辄沾黏一大片乌焦。不仅是整辆车的外表已经不能再看,法阵上鲜亮的阵线都黯淡下来,符纸发灰,使用寿命将尽。“从巷口走。”贺景指路道,“法网快失去效用了。”封尧依言:“我来过这里,记得一些路。”果然,男人挺能辨路,七拐八拐都没遇到死胡同。就是时不时还会有邪物不知死活地撞上来,张牙舞爪的,力气也大,甚至扑在车头对着两人流口水,阻挡行路的视线。贺景皱眉:“开车窗把阵网拉下来吧。”说话的间隙,又是“砰砰”几声有东西扑上来。封尧心里暗道可惜:“好,你拉网,我放刃。三、二、一。”他把自己这边的车窗和少年那边的同时打开。贺景一手举剑从车内向外钉出去,精准地刺中一只邪物的喉咙,把它连带着披在车壳上的阵衣一起推离。阵衣有部分黏在车皮上,难以剥离,贺景又甩出火符,将车窗外欲坠不坠的线头烧毁。火星朝里迸溅的瞬间,封尧的镜刃飞速赶至,割碎残余的线头。而在上一秒,男人已经解决掉他那边车窗外虎视眈眈的邪物,将它们在半空中割首,徒留一地残尸。他一心二用,竟还游刃有余。贺景不禁想,两人都有前世记忆,修炼起来必定都是事半功倍。原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但男人之前露的那一手实在不凡,现在,更是觉得两人之间实力相距很远。封尧目露担心地望向少年:“没被火星燎眉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