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敏锐察觉到,那道瘆人目光似乎断掉了,消失得彻彻底底,好似从未存在过。
莫不是近来睡眠太浅,出现幻觉?温影杳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再细想。
等她理好衣襟,戴上帽帘转身,却发现茶几之上,莫名摆着一只玉佩,好似被谁遗忘在那儿似的。
温影杳终于有了一丝脚底生寒之感。
她进屋时曾仔细扫视过一番,并未发现任何私人物什,为何现在,桌上却悄无声息多了一枚玉佩?
温影杳走过去,拿起它翻看了一番。
玉佩样式清雅,质地温润,材质为上乘,上面刻着雪羽鹤纹,还有一股淡淡的木兰香。
苍都的世家公子多以竹、松、鹤纹为饰,用木兰枝、白檀木或沉香熏衣,倒不稀奇。
温影杳指腹摩挲着表面,思忖着这枚玉佩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可能性。若真是如此的话……瞬间的功夫就能进屋、放物、抽身离去,功力不可小觑。
可这人有什么目的?
直至夜里,温影杳还在盘算着这枚玉佩的动机,她立在窗边,细白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窗沿。
若非偶然为之,难不成是有人前来寻仇?可从前所杀者既然能死在她手里,想必即便死而复生,也断不会有那般资质。
除了……
温影杳指节一滞。
除了三年前的一个人。
可他早就死透了。
温影杳略过那个名字,妄图在其他形形色色的脸中找到蛛丝马迹。
忽而一阵夜风吹过,指尖落下一片冰凉。
她抬头。
冬山如睡,苍都迎来了第一场雪。
“姑娘,天冷,到屋内歇着吧。”
心事暂被搁置,温影杳在檀木椅上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红霜姑姑将暖炉里的炭火拱燃了几分,再焚上檀香,细致地翻弄衣料,熏她明日里要穿的青莲绒风毛披肩。
精小的炭块上红光明灭,发出轻微嘶鸣,惹得她早早生出困意来。这倒是难得,她向来眠浅,以往每晚都得半碗安神苦汤下肚,否则难以安枕。
“阿姐?”屋外传来少女的小心探问,敲门声却急得像小猫儿挠窗。
“二姑娘?”红霜快步去开门,语气惊讶,随即像哄小孩似地委婉劝道,“夜已深,这会儿大姑娘得睡下了。”
温影杳默然,并未出声唤她进来。
她只想趁着方才那丝稀薄睡意早早歇下,没心思应付过多的叨扰。
“阿姐!”温喜盈却径直从红霜把着门框的手臂下蹿过,拖着踌躇的步子挪到温影杳面前,“长姐……我……我横竖睡不着……”
温影杳并未置声。
因大半时年都居住在太妃宫中,她与家中这位异母同父的亲妹接触不多,自认为并不亲近。
可不知是微妙的血缘牵系作祟,还是温喜盈性情向来如此,她惯爱缠着自己,黏糊糊像霜蜂糖一般。
温影杳不喜这种感觉。
“睡不着便去找大娘子,来我房中做甚。”她神色淡漠,眉间蹙着一丝细不可察的不耐,“姑姑,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