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微动了动,颤着长睫,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疼?”赵熙过来掀开被子一角,看顾夕的伤。顾夕伤在下身,此刻光着腿,修长的腿上,全是杖痕,青紫。臀上最严重。赵熙细心查看了一下,发觉比昨天上药时要好得多了。这自我疗伤的能力,顾夕之外也无二人了吧。顾夕被她摆弄了一阵,颤着眼皮儿,又要睡过去。赵熙最爱顾夕在她面前毫不设防的反应,安心又舒服。她凑近了,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夕儿,早安哟。”顾夕又挑起眼皮儿,视线好一会儿对准了距离,看着她,却没回应。赵熙被顾夕用这样迷茫的眼神看着,心内突然莫名地担忧,她试探道,“夕儿,是你吗?”顾夕扑哧笑出声,完全清醒。赵熙略窘迫,披衣坐起来。“哎?”顾夕撑起来伸臂揽住她,“早安。是我。”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安心。赵熙被这熟悉的含笑语气暖得心都要化了,她转过头,与顾夕吻在了一起。“回来了,真好。”赵熙感慨道。顾夕身上有伤,无力支撑,便侧卧下来,微闭着眼睛,承下赵熙炽热的爱。顾夕在这场□□中,异常投入。好像要把欠赵熙的全还回来一般。赵熙剧烈喘息着。力竭,两人都喘息。赵熙抱住水洗一般的顾夕,顾夕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湿漉漉的,微微红肿。“疼?”顾夕摇摇头,展臂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赵熙回抱住他,感受着顾夕的微颤。两人就这样抱着,互听心跳声。赵熙知道顾夕心内的惶惧,用力回抱住他,安抚地拍他背。自己心中又怎不惶惧呢?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相聚弥足珍贵,能得此时一刻,真的便胜过人间无数。顾夕的身子,并不稳定,他现下内力大成,才短暂地压制了药力。若是再有虚耗内力的损伤,他仍将回到从前。她低声道,“夕儿,纵使九五之尊,也不可能万岁长生。咱们只得这几十年的相伴,若是……奈何桥前我也喝了孟婆的那碗汤,到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倒是比我更有经验些,你要来找我呀……”“嗯。”顾夕用力抱住她,点头,“定不叫你难过,到时,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要先对你好,让你天天都高兴。”“那样,自然好。”赵熙知道顾夕心内的悔意,心疼道,“你不欠我的。”“是我负了我们两人。”顾夕用力咬唇,痛到心里去。----嘉禾九年。京城兵变。陛下避走别院。正君退回王庭。贵侍林泽据禁宫为屏,与江北林傲天,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峙。崔是崔元帅护持二皇子,据守北边境,拱卫别院似铁桶一般。南华是中原大国,有此异动,本是周边国家蠢蠢欲动之时。因着有燕祁为后盾,西边和北边境大军未动,未有异国他族敢趁此犯边。京城,成了孤城。林泽在那夜,率兵挡住了父亲的犯宫。江北军自此分裂成了两派。江边旧部,归了父亲,青年一代将官,大多心向世子。宫门厚重,紧闭了有十天时间了。林泽在门内,贯甲提枪,看着兵士们加固城防工事。十天的时间,林泽瘦了一圈。“林帅,从外面射进哨箭来。”一个小校过来。林泽接过哨箭,摘下信筒。展开看,是父亲的亲笔。林泽看了一遍,微微闭眼。偏将们围过来,纷纷道,“林帅……”林泽抬手止住大家,微抬头,看向城头。夺城战已经鏖了十天,伤亡的,都是江边弟兄,所谓骨肉相残,正是如此。林泽常常想,皇宫已经是座空城,不知自己为何要守着。就给了父亲,他还能就登了基?可他就是不能让,父亲已经被权势熏昏了头,他若进了禁宫,真能办出登基的事来。林泽坚定的目光扫过众人,“父亲邀我城外一聚。”“林帅。”大家都是一惊,急阻止。林泽摆手,“不,这约该赴,这事也该了结了。”陛下女主临朝,后宫前朝,都是万众瞩目。史书记载千年,陛下这一页不能有污损。林泽在这十天里,仿佛经历了数十年的沧桑,心内想的,曾经迷茫的,都清晰起来。他现在明白自己的命运,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他必须亲自结束这场纷乱。---------赵熙坐在花架前的石桌上,亲卫将许多飞鸽传书送到她面前。石桌上有不少线报,赵熙先展开城内的一封。是剑阁的人发来的林泽和林傲天的消息。两下消息一印证,赵熙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