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瑾瑜哪想那么多,他只觉手里的骨扇别扭。
扇面里雀儿的右眼比左眼多出一指甲盖的黑线宽度。
好难受……好想让绣娘来拆了改一改。
他前世审稿小能手,设计出图,居中偏差一像素,都能看得出。
职业病了,属实是。
刘子骏轻咳一声:“先生,以为呢?”
“啊?”郝瑾瑜茫然地抬头。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郝瑾瑜干笑两声,淡淡道:“洒家说过,一切由太子殿下做主便是。”
刘子骏眉眼舒展了些。
这狗阉官到底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对他用情至深,愿意把滔天权势让渡出来?
刘亦民顺水推舟,恭敬地把奏折呈报给刘子骏。
刘子骏快速浏览一番,问道:“国库吃紧,诸位以为这四十万两的空缺该如何补齐?”
苛信长心有余悸,低垂眉眼不说话。
刘亦民硬着头皮道:“臣认为各省可筹措银两,分摊额度……”
“卿以为我大梁朝百姓家里还有余粮?”刘子骏冷着脸问道。
赵铎仁向前一步,道:“提督大人说过朝堂官员皆由百姓供奉,臣认为可以推迟八月俸禄发放,省下十万九千两银子,用于赈灾。其他的,由各地官员组织官绅募捐。”
刘子骏瞥眼看向他,表情不似表扬,也未有怒意。
“朝堂官员日日为民操心,怎可克扣他们的俸禄?不怕天下人笑话!”
“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效仿古人卖官鬻爵?”有人嘟囔道。
刘子骏勃然大怒,一掌重拍桌子,震得众人吓了一跳。
“是谁说的话?来人,仗杀!”
那主事茫然惊慌,被人捂住口鼻,拖拉下去。
众朝堂看向刘子骏的眼神不觉有了几分敬意,观昨日太子做事,还以为太子是位和善的,没想到做事狠绝不输阉官。
刘子骏缓缓道:“孤已为诸位想到好办法。三日后,孤想在宫内举行一次义卖。百官参与,价高者得。大家为大梁殚精竭虑,谋求甚多……”
他意有所指,轻描淡写道:“义卖过后,诸位可一笔写清过往。”
太子这话的意识是大家贪墨银两也就贪了,只要这次义卖把贪墨的银两交出来,便会既往不咎。
官员们神色各异,看向郝瑾瑜。要说谁贪的最多,非稳坐于山的提督大人莫属。
郝瑾瑜眨眨眼,小太子够狠的啊。一上来便用这等雷霆手段,也不怕百官逆反。
“殿下真乃神人,臣必定倾尽家财,为灾区百姓尽上一份心。”
郝瑾瑜看向苛信长,笑道:“我记得苛大人在远郊有一处占地千亩的别院,别院空着也怪可惜的……”
苛信长立刻道:“大人所言甚是,臣亦觉得宅子无用,正打算出售,为灾民尽一份心力。”
“挺好,挺好。”
郝瑾瑜笑吟吟地扇着骨扇,道:“洒家提督东厂,管辖锦衣卫,有监督诸君言行的职责。诸君,好自为之啊。”
这……已然是光明正大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