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嘉顿在原地,指着地上的光点说,“好像结婚哦。”傅司年觉得好笑,“你也知道结婚?”落嘉点点头,笑得灿烂,说:“是呀,我一个姐姐,去年结婚了,走上地毯的时候,地上全部是花瓣,就像现在这样。”落嘉再次指着地上的光亮,然后说,“不过结婚离我太遥远了。”落嘉一抬头,就撞入了傅司年的双眸。对方正专注地看着他,听他说话,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其实并不远,只要你愿意。”傅司年轻轻说,面上带着十分的温柔和期冀。许落嘉一愣,被酒精裹挟的大脑迅速冷却,看着傅司年的眼睛,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他想启唇,问,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就当他仍在仲夏夜之梦。两个人站在路中间,傅司年的眼神仍然很认真,让这场梦越来越真切。最终还是许落嘉先动,他不自然地别开脸,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踩在地上的光点上,像走在婚礼的红毯上,如梦如幻。脑海中还在想事情,走着走着,许落嘉扭头看黑暗的橱窗,喃喃地说:“很晚了。”“是啊。”许落嘉愣愣地摸口袋,却发现掏了一个空,低头,掰着牛仔裤的袋子,疑惑地“嗯?”了一声。“找什么,手机吗?”傅司年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手机壳是黑色的,上面有一只瞪大眼睛的熊——正是许落嘉的手机。傅司年把手机递给许落嘉,说:“走的时候你忘记拿了,打算送你回家分开的时候给你,免得又丢了,现在你要用吗?”许落嘉把手机接过,划开,发现没有新消息——是哦,父母出差了,就算不出差,上大学了也很少管他几点回家。不知道是酒意重新翻涌,还是别的原因,许落嘉的眼圈忽然就红了。冷风吹来,抬手一抹,指尖竟然有些湿润。他已经长大了,父母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管着他,束缚多年的枷锁忽然松开,许落嘉也很自然地接受了,依旧是那样地活着。可是刚刚在一片空白的消息页面时,心里不知道怎么地,有些迷惘。许落嘉有些伤心地问,“怎么办啊。”“什么?”许落嘉摇摇头,话堵在喉咙间,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始终有一种感觉,类似于夏日里一场暴雨骤至,前夕漆黑沉闷的天空。但是他并不是想要阻挡这场暴雨的来临,只是想做些微弱的,无力的呼唤和挣扎,让人不至于在暴雨中彻底落魄。……送完许落嘉回家以后,傅司年难得亲自回了一趟傅宅。径直把车开进车库,直接坐电梯回房间,许久没有回来了,房间依然整齐,两米的大床摊开,上面的床铺整齐得没有一丝皱褶。傅司年却没有留宿的意思,拉开抽屉,里面有许多许多的戒指,有小众设计师品牌方送的,有去时装周,品牌方搭的,有拍卖回来的,还有偶尔翻杂志,看到喜欢的,直接订了下来。他把所有戒指都拿出来,打开盒子,漫不经心地从上面一一划过。好像都不太合适。难得地苦恼了一会,整个人摔进柔软的黑色皮椅中,后脑勺枕在靠背上,出神地凝视着吊顶上的装饰,手上的打火机一开一合,盖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其实傅司年对戒指,誓言,婚约这种东西是嗤之以鼻的,一个小小的银环圈不住野了的心,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能。沉浸在喜悦当中,幸福地挑选戒指,婚纱,计划蜜月旅行这种画面,只会成为日后独自寂寞时,充满讽刺的画面。但是他是他,许落嘉是许落嘉。常人仍然会对这种仪式性的事物充满期待。小孩子都知道,蛊惑人家加入游戏当中,就要先展示这个游戏有多么有趣。如果他随便拿个戒指糊弄许落嘉,诱惑人家进入这场游戏,则显得不够诚挚——当然不是对婚姻的真诚,而是游戏。又想了一会,又通通把那些戒指扫掉,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有空没。”“帮我找个合适的设计师,我要订个戒指。”“求婚用。”“废话……当然是要结婚,谁会随便跟人玩求婚。”“嗯……”傅司年似乎想到什么,低头敛眉笑了一下,表情显得轻慢,“是个好玩的人。”“有机会见面的。我妈那拍了很多原石,待会我拍照发给你。”“也不用太认真……这种东西,显得不糊弄就行了。”“怎么不认真又不糊弄……这不是废话吗,都给我往贵了找行了,别的不用太花心思。”接着又举着电话,随意地聊了几句以后,便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