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年分别后,果儿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桃花差不多忘记戏班的生活,她已经将自己转化成了丫环桃子。她现在有些隐隐的期盼,曾嬷嬷说的:“再过三四年,来喜大些,我向主子求个恩典,我也老了,咱们一起出府去,我买套宅子,咱们三个一起住着,你生一窝孩子。”
能平凡地活着,也是一种幸福,桃子竟然对这种生活心生向往。
桃花不会绣花,找了蕊儿这个半桶水教了个大概,桃花会画画,在她丝帕上描出桃花花样,细细碎碎绣了许久,一方可以拿得出手的帕子终于见人了。
只不过这方帕子到来喜手上没有多久,就转到了范夜白手中。
上工前一天,来喜在书房外的小房子和其他小厮嬉戏,不小心被人扯出了这块丝帕,他们抢着传看:“来喜,是你小媳妇给你绣的?”
来喜视若珍宝,抢回来,仔细折平,放到胸口,并不答话,只是呵呵地傻笑。
范夜白在书房内,看着他们玩闹,晚间,这帕子就到了范夜白的书桌上。
过了几日,范夜白将曾嬷嬷叫到书房,他摒退众人,对曾嬷嬷说:“嬷嬷,桃子原叫桃花,原本是个戏子,被人看中,我受人之托,将她养在院内,如今她长开了,该到她应该去的地方了。嬷嬷,她配不上来喜,院子里其他姑娘,你喜欢,随便挑。”
曾嬷嬷好久都反应不过来:“主子,是不是弄错了?老奴从来没有听到过桃子唱过戏呢。”
范夜白对着曾嬷嬷笑:“她叫桃花,人长得不错,粉面桃花娇,我为了隐其色,给她取名桃子。”
曾嬷嬷有些泄气:“奴才知晓了。”
当晚,曾嬷嬷无意叫了一声:“桃花,你将我那记账本拿来。”
桃子没觉得有异,起身去取记账本。
曾嬷嬷轻叹了一口气。
一天早上,曾嬷嬷对桃子说:“桃子,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公子别院差人,你陪我过去看看,咱们可能要住上一些时日。”
桃子不疑有它,收拾了几套衣衫,看到来喜送的那枝桃花金钗,想想,笑了,将它也放到了包袱里。
那天以后,桃子再也没有见到曾嬷嬷。
桃子被带到一个陌生的院子,离范府不远,约莫三四里地,桃花巷里的一处宅院,院内二三十间房,里面有二三十人,门房,车夫、丫环、嬷嬷齐备。
桃子被带到一间屋内,进屋是厅,两边有四间小房,两间是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是空的。
桃子心道:我被大公子范夜白给卖了。
桃花心下悲凄:我才不到十四呢。
哭泣是没有用的,根本不能救自己,桃子心慌,坐在那间全是桃花粉色的房间里发呆。
不久,有人进房来,桃子抬头,是范夜白。
范夜白伸手抬起桃子的脸,桃花瞪着范夜白,她并不惧他。
桃子想着:如今都这样了,最惨不过是死,有什么好怕的?
范夜白用手撑起桃花的脸,桃花以前看到有人去戏班买人,他们就是这样捏着那些姐姐的脸看她们脸色和牙口的,桃花以为会逃过,没有想到,她还是会沦落到这一步。
范夜白松手,和衣往床上一躺:“桃花,给我唱一段《牡丹亭》,我知道你会,你若不唱,明天我让人领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