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就更像哥哥了。
于是颜湘把自己的手递到男人的掌心当中,很小声地说:“不会再走散的。”
再也不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拉着手,与其说是情人之间亲昵的行为,倒不如说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潜意识的压抑和控制。
两只手之间虚虚地握着,看似下一秒钟就要松开了,但是颜湘被路过的画,雕塑或者奇怪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掌心就会被拽一下。
那力度不轻不重地,不太痛,警告的成分居多。
颜湘抬头看蒋先生,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窄又凌厉的弧度,在昏暗的灯光下皮肤更白了,表情很淡,始终不动声色地。
颜湘默然了一瞬间,也不再乱看了,老老实实地跟在蒋先生的后面。
两个人绕过一座西式的凉亭,再拐过一道繁华的花园长廊,走进另外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最终才站在一个包厢的大门面前。
要是警察来这里办案肯定非常难办。路绕,灯又暗,复杂的情况又多。
蒋荣生抬手推开大门,包厢里面烘热的气氛瞬间朝外涌动,所有人静了一瞬间,朝门外看。
蒋荣生微微笑了一下,大步走进去跟包厢里的其他人交际。沙发正中间的位置有人自动让座。
颜湘非常不习惯他人的视线,脚步拖沓着,一直低下头。
突然,颜湘的手上传来吃痛的力度,是蒋先生拽了一下他。
他畏缩怯懦的样子确实让人有点不耐烦。
但是颜湘也不想的。小时候颜家生意上出了差池,遭人记恨。
颜湘曾经跟邻居家的竹马一起被绑架过,在一个废弃的船厂里过了十来天生不如死的日子,鞭打,割伤,烫伤,用钢铁刺穿身体等等。甚至还有真实的枪支与子弹。
绑匪似乎一直想要什么东西,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颜家发送威胁视频。
所以只要一架摄像机,一旦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颜湘就知道痛苦又要来临。
自从那以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恢复。
直到今天,不用吃药也可以正常生活,就是不太喜欢他人的注视,以及镜头之类的东西。
颜湘尽力地低头,躲避或者好奇或者戏谑或者玩味的目光,坐在蒋先生的身边。
立刻有一个穿着休闲服,打着发胶的男人,笑嘻嘻地围上来:“哟,蒋三,又换人啦?”
“嗯。”蒋荣生要了一杯浓红茶,加入两片柠檬片,喝了一口。
“之前那个不好吗?很漂亮啊,也很像啊。”
蒋荣生笑了一下:“是吗。”
然后又用柔韧的指腹扣着颜湘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颜湘的脸完全暴露出来了,被前面屏幕和小舞台的射灯直直地照射着,双眼微圆,眉间的释迦痣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浅色光泽。
他的下巴被捏着,动弹不得,只能像物体一样被检查,审视。
蒋荣生的目光随意:“这个更像。”
发胶男“哟”了一声,“是哦是哦,像,真是太像了。刚刚那一眼我都恍惚了,还以为大明星亲自来了呢。”
大明星是指齐思慕,那个从十几岁起就跟蒋三纠缠不清的小孔雀。
说他是小孔雀是因为他每天都骄傲得跟个什么似的,听说他还甩过面前这尊大佛。
好家伙,俺可是大名鼎鼎的蒋三。总之这俩人从十几岁纠缠到今天,他也看不懂了,也不知道两人怎么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