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崩山摧。
血蟒化为焦土的那一刻,数百只凤鸟,便也一寸寸化作尘埃,随风消散了。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羽落成灰,再无觅处。
梦里,依然是漫天大火,将天幕烧得血红。
凄凄凤鸣渐趋杳然,凤凰血脉中,与至亲之人的天然连结,骤然断裂。
洛珝猝然睁眼,冷汗浸湿了鬓发。
有人低低唤他:“阿珝。”
洛珝神色恍惚地转过头,见到坐在床边的人,忽然浑身一震,剧烈颤抖起来。
他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
青旸忙将他扶起,抱入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阿珝,没事了。”
一股剧痛兀地从胸口穿来。
青旸低头一看,只见一小簇凤凰火正在他的心口燃烧,洞穿衣物,将皮肤烤出滚烫焦痕。
他抬手将之熄灭,声音颤抖:“阿珝,你想杀了我?”
洛珝望着他胸前被烧出的窟窿,神情依然是呆怔的,好像在看他,又像是没有。
半晌,他嘴唇颤抖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青旸不动。
洛珝两手放在身侧,似乎很艰难地撑住身体,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滑落:“我叫你滚开。”
青旸拿出一张手帕,倾身去为他擦拭眼泪。
他刚要凑近,洛珝就猛地往后退了退,旋即,凤凰火燃上那张粉色丝帕,将那行寄托美好期望的金字,连同那一对交颈鸳鸯,一同烧成灰烬。
青旸任那火焰将掌心烧得皮开肉绽,不吭一声,只问:“身上可有哪里疼痛?”
洛珝并不看他,神色木然地抚上胸口,喃喃道:“这里,这里疼。”
他说着便用指尖去狠狠抓挠,本就穿着单衣,细嫩皮肉被尖利的指甲一割,瞬间漫出鲜血,染红了身上白衫。
青旸脸色一变,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疾声道:“阿珝,你弄伤自己了。”
洛珝从怀中拿出一根火红的羽毛,很慢、很慢地抬起头,瞳孔冰冷地望着青旸。
青旸眸色一怔:“怎么会在你这里?从前日起我就——”
“别再装了!”洛珝恶狠狠地瞪着他,眸中翻滚着滔天恨意,又忽然笑起来,笑得满脸是泪。
“青旸,这是我的心尖羽,我将它赠予你,你若遇险,它便会化出凤凰火来保护你。”
青旸低声道:“我知。”
“不,你不知。”洛珝满眼血红,直直盯着他,“这羽毛有灵,会一直跟着主人,根本不会被弄丢。除非,你主动丢下它,抛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