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若近若远,不绝于耳,从玻璃窗能看见外面有人在放烟花,彩色礼花绽放在夜幕,一簇又一簇。
爆竹声中一岁除。
她想起了笙溪,此时此刻外公和外婆在做什么?
外公外婆膝下一子一女,女儿已经远嫁,而儿子四海为家。听妈妈说,这个除夕夜,小舅舅又没有回去。
那样一间没有儿女的空房子里,他们对着一桌年夜饭,会孤单吧。
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必有方。
她想起了上次说这话时,和她对坐饮茶那人。
心有灵犀一般,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着接了电话。
“……”
相顾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听筒里传来彼此若有似无的呼吸,和若近似远的炮声,倒是天涯若比邻。这神州大地上的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差不离。
他先笑了,“怎么知道是我?”
“就是知道。”
除了他,也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在做什么?”
“看烟花。”
轻笑从那端传来,沙沙哑哑就像响在耳边,
“我也是。”
“你在家里吗?”
“没有。”
“我也是。”她也笑了,“被当成挡箭牌拉了出来买东西,好一会儿才能回去。你怎么没在家里?”
“家里七叔公在福升楼定了位子,是家宴。”他淡淡道。
卿云想了想:“是祖父的弟弟?”
“是堂弟。”
“你们家的亲戚好多啊。”
“是啊,真的很多。”
人多,且杂。
其实谢白这边远没有他语气中那样轻松。
谢家在上世纪四十年代举家移居香港,这些年来落地生根,可谓家大业大。现在谢家基本是由谢白父亲谢绍华做主,家中辈分最高的就是这位七叔公。
七叔公好面子,讲排场,长辈发话,晚辈不得不给面子。这一大家子明里和和气气,暗里心思各异,少不了你来我往,夹枪带棒,说穿了争的不过是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