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头顶的古树枝繁叶茂的,但零零星星还是会有不少雨水透过交叠的叶片滚落下来,加上周围狂风四作,雨借风势稍不在意就会有一大摊子水渍冲着两人泼来。
余昭里的护体灵气颜色十分浅淡,不仔细看甚至根本无法辨认出来,尽管燕眠初清楚有护体灵气的包围并不会感觉到寒冷,但从视觉效果上看仍是身形单薄的少年在暴雨中矗立。
于是他收了声:“天色不早了,你这段时间也很辛苦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余昭里只能恋恋不舍结束了话题。
他看着燕眠初有些欲言又止,燕徊便很快反应过来:“我这段时间应当不忙,雨过天晴后不出意外应是可以赴约。”
余昭里松了口气。
燕眠初知道自己不走这孩子是绝不会动的,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岂止是不忙啊,他是压根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没见过这么轻松的宿主,别的宿主穿越过去任务一个接着一个,他倒好从头到尾只要盯着余昭里别死就行。
就算是没盯住死了也没事,他只要在人的灵魂还没散去时将他的灵魂收走就行……
燕眠初想了想:“总觉得这工作和黑白无常一样,等人断气再去勾魂……”。
“还是不一样的,”系统闷声,“黑白无常不勾也不会没命,宿主您不勾现世里的身体就没法恢复了。”
燕眠初想想也是。
他有一个问题好奇很久了:“修真世界动辄几百年,按照余昭里的天赋修为突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每突破一次修者的寿命都会随着修为增长,假若他真的活了几千年,难道我也要在这个世界陪他几千年吗?”
系统沉默了。
燕眠初虽然对现实世界也没什么留恋,但一个世界停留几千年……别说是几千年了,普通人类去外地工作个年再回去时都会感到陌生,到时候等他走完七个世界赶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您如果不想在这个世界呆了也可以直接杀了他结束这个世界嘛……”,系统有些委屈。
燕眠初是真的惊了:“你抬头看看你的名字,你真的是‘拯救炮灰配角’系统吗?怎么一直在传递这种杀了拯救对象的思想?这难道不会违背你们系统的拯救初衷吗?”
系统继续沉默。
燕眠初又问了几句,系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装死回答,燕眠初重新复盘了下所有的疑点——一个突然出现的全然不在意任务对象的死活反而对他毕恭毕敬的系统。
这一切真的有系统说的那么简单吗?
燕眠初越想越觉得诡异,可诡异之余却又多了几分心疼——余昭里这是什么可怜孩子啊。
宗主师父把他当做炫耀的资本,却又对他苛刻严厉,稍有不满便打骂有加。未来会被一步一步抢走身份地位名声人心抢走拥有的一切,最后被逼的疯疯癫癫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就连口口声声说要拯救他的系统也全然不在意他的死活,甚至主动提议让他杀了对方结束世界……
在系统的眼中这仿佛就是一个任务一场游戏副本,而燕眠初才是游戏的玩家和主宰,似乎只要燕眠初玩够了随时可以退出副本关上电脑去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屏幕后面那个被戛然而止的世界被突然截断的生命……
似乎毫无意义和价值。
或者说,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取悦玩家的存在。
燕眠初禁不住换了个角度。
如果他是余昭里,本身在毕元洲这畸形病态的压迫下在整个仙宗重任的压力下就已经十分艰难地顽强生活了,好不容易避开了灵根被冻废被外门弟子当众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狼狈结局,却又突然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祖宗给一剑穿心……
而老祖宗杀他,却只是因为自己玩够了呆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