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危险!”“我知道。”“听我说,天狗的爪子,很……”“你说都说不下去,又怎么做得到呢?”没有万全的办法,这世界上好像没有神明能够听到荀非雨的心声。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救下潘雨樱的命,如果犯了错,处罚她的不该是网民,也不是私刑,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由人制定的法律。可是他的能力不够,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罪孽到底应该由什么人来承担?背负着杀害无辜者的枷锁,往后的生活恐怕会噩梦连连。荀非雨看着宗鸣那张恬淡的脸,一时间千头万绪搅在一起,变成一声遮不住的重咳。宗鸣淡笑着帮他顺气,好一会儿才望着天上的月亮说:“你根本就不想杀她,我知道,我能听得见。你不用为我牺牲,不用把这份罪责扛过去。”“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会答应明漪?”“因为他无法威胁我,但他可以逼迫你。”“……”“你总是在保护别人,一个江逝水就让你心慌意乱。”他扭头冲荀非雨露出一个安静的笑容,似是有水波在那灰色的眸子里漾开:“你和我都不是普通人,不需要帮我清空回家的路。”宗鸣那双眼睛宛如纯净的琉璃,承接着无瑕的白月光,稍一对视,似是向着对面的人倾泻出涓涓月华。荀非雨顷刻间就闹了个大红脸,身体比言语先一步行动,当即便一拳擂在宗鸣背上:“……咳,少说批话。”那拳头不轻不重,力道就像隔靴搔痒,宗鸣退开半步翻了个白眼,眯着眼睛说:“但我不反对你的提议,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交换?”荀非雨愣住,他顿住脚步凝视着宗鸣的脸,“我还有时间听你的理由吗?”“当然,”宗鸣微微颔首,往前走了两步,鼻尖浅浅擦过荀非雨的耳廓,“我悄悄告诉你。”空气中暗香浮动,白雾从宗鸣两袖间生出,慢慢爬上荀非雨的脊背,蒙住了那一双湛蓝的眼睛。宗鸣伸手扶住荀非雨僵硬的身躯,眼神登时一凛。只见他身后的蝴蝶不再振翅,竟是被凝固的白雾穿刺扎入,生生变作一棵雪白的蝴蝶树。“在这里等我,”宗鸣轻轻搂了搂荀非雨的肩,身形逐渐在白雾之中溃散,“不会很久的。”当夜将近十二点,国道附近的树林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风吹叶响,数米高的树冠之上飞鸟不断振翅而出。为首的男人一身劲装,从头到脚一水儿墨绿色,连面上都摸了层看不清五官的油彩,陆沺紧随其后,而在那树杈之上似有生物跃动,扰得黄叶坠地纷纷。三人脚程极快,不出几分钟,便顺着脚下的漆黑的车辙找到了一辆侧翻的旧奥拓车:引擎盖翘起冒烟,前后两窗皆碎,满头华发的司机歪倒在地,脖子上插了块儿尖锐的玻璃。离这车不足十米的地方散落着一滩鲜红的血,滴落状的血渍朝林地深处蔓延。“队长。”还是那张娃娃脸配合着冷漠的语气,陆沺蹲下身,伸手蘸了蘸那滩血,“还是热的,没跑远。”被唤作“队长”的男人眉尾轻抽,淡笑着说:“你和左霏霏顺着血迹追过去,务必将其逼到目标地点。终于没有来迟一步……我留下,向分部长汇报情况。”妖监会西南分部先遣队只有三个人,队长谭嘉树,副队长左霏霏,队员陆沺。目送陆沺和左霏霏消失在林中,肩扛as50狙击步枪的谭嘉树才背靠在树干上,从兜里摸出两只剪出了翅膀纹路的纸蝶。他戏谑地环顾现场,好不容易才收起笑意,正声对纸蝶说:“报告分部长,已发现车祸现场……有霏霏在,不用担心。”这天晚上八点,先遣队三人便已经抵达双流机场,明漪当即指示三人前往市二医院。九点五十,三人徒然对着空荡荡的病房皱眉。好在左霏霏追踪能力出众,愣是带着另两人一路追至国道,这才发现了车祸现场。司机那不同寻常的衰竭状态正符合殷知对阵法的猜测,谭嘉树单手轻敲枪杆低低地说:“这片林地正好通向两山之间那座废弃垃圾场。岳家叔叔,一个乙级,两个丙级都不足以解决这次的任务目标吗?……好,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位置。”只见他略略皱眉,飞身跃入林中。四川盆地多山,那座垃圾填埋场位于两座矮山的夹缝之中。明漪吩咐自己尽快找到制高点,谭嘉树好不容易才寻见一处半腰上的平坦草地。他轻车熟路架设好狙击步枪的支架,单手甩下背包,取出其中的k-4型鹰眼测距望远镜。视野中没有树木遮蔽,正好足够俯瞰整个垃圾场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