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妾身画的是丁香花。”她小声的道。那双总是亮着的眸子,今日格外的黯淡,阿妧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画。“你才开始学而已,已经很难得了。”赵峋清了清嗓子,见她失落,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往后会越画越好的。”阿妧挤出一丝笑容。“多谢皇上宽慰,妾身已经在苏姐姐那儿画坏了好些纸,看来妾身果然没有天分。”“皇上,妾身先回去了。”阿妧将自己作的画全部带走,亲手拿着。因着赵峋还有事,便没留她。“皇上,皇后娘娘要办赏花宴了。”见皇上望着熙贵人的目光迟迟没收回,崔海青适时的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各位娘娘都要作画的。”难怪阿妧特意来御花园作画,凝汐阁花木不多,她怕是心里没底,才提前来的罢,还特意挑了晌午没人的时候。赵峋蓦地想起,那日她说自己会努力上进的,让他别嫌弃她笨。思及此,赵峋的眸中有了一丝波澜。“今夜去凝汐阁。”从御花园回来,阿妧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神色。回了凝汐阁,朱蕊想劝时,却发现阿妧已经眉目舒展,饶有兴致的翻了翻自己的画作。她恍然,莫非这是主子刻意安排的?“主子怎么算到皇上会去?”茉香去给阿妧倒茶,海棠和紫菀也不再身边,朱蕊好奇的问道。阿妧轻啜了一口热茶,微微笑道:“我自然算不到。若见不到,也无妨。”皇上一定会知道这件事,知道她在用心就足够了。她空口说倾慕皇上,皇上怎么会相信呢?只能从身边的小事开始,让皇上知道她的重视,她的努力和她的……爱意。这些细节终会在某一日串联起来,打动皇上。“把这些都丢掉,也怪丢人的。”阿妧合上了自己刻意画丑的画,拿出了从苏贵人处借来的入门画册。她开始照着,一张张临摹。从晌午回来直到华灯初上,阿妧兢兢业业的拿着笔乱涂乱画,袖子上沾了墨水,也浑然不觉。“主子,歇一歇罢。”朱蕊瞧着主子心疼的道:“至多是出丑一回,奴婢说句僭越的,这不是日能追上的。”阿妧没答话,她看到窗外的琉璃灯闪了两下。“纵使追不上,也要多练习。不是说天道酬勤么,想来只要我肯努力,总会进益的。”阿妧娇软的嗓音中透着些委屈,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道:“我丢人倒也罢了,若别人说,皇上新宠的熙贵人只是个绣花枕头,什么都不会,岂不是落了皇上的颜面?”这才是她不肯放弃的缘故么?赵峋停下脚步,站在帘外望着阿妧。“罢了,再取些纸来。”阿妧头也不抬,还跟手中的纸较劲。房中一阵安静,没见朱蕊取纸来,阿妧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正撞入赵峋墨色的深邃眸子里。“皇、皇上?”阿妧惊讶极了,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赵峋捉住了她的手。他一直觉得她的手格外好看,可如今白嫩而柔软的手指都磨出了茧子,还沾上了墨汁。阿妧并没有故作姿态,是真的想练好。“这样的笨。”沉默了片刻,赵峋才缓缓开口。阿妧笑笑,倒也坦然。“谁让妾身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呢。皇上稍待片刻,妾身这就去洗手。”赵峋微微叹了口气。“等等。”他执起阿妧的手,将笔塞到她手中。“朕教你。”他平日里兴致来了,只跟精通书画的宫妃们谈一会儿,何须这样费力,还要亲自动手。阿妧又惊又喜的望着他。“专心学,若再画不好,朕是不会承认教过你的。”赵峋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心。他力道不大,这动作反而透着些许亲昵。“妾身知晓。”那双漂亮的杏眸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始终没有平复下去。赵峋定了定神,真的教起了阿妧。终于到了赏花宴这日,各宫娘娘们都安心大展才艺。阿妧仍旧是跟苏贵人一道来的,哪怕直到今日作画要出丑,她也并没露怯。“熙贵人倒是极有信心,莫非已经有数了?”吴贵人对她们两个没有一丝好印象,说话自然不会客气。阿妧大大方方的道:“取乐而已,我尽力而为便是。”吴贵人眼中的嘲讽之意没有遮掩,想到这些日子阿妧经常跟苏贵人在一起,大概是临时抱佛脚,不想太丢人。“熙贵人快别谦虚,有名师指点,贵人的画自然能大放异彩。”她说话时,还没忘了看向苏贵人。要知道苏贵人的手指受伤,跟她脱不开干系,她还故意往苏贵人心上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