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酒正要走,忽然被齐烽一把扯住。
“你怎么在这儿?”齐烽沉声问。
羽毛面具下,长长的睫毛笼下阴影,掩着一双梨花般干净的眼睛。
这是孔姒,16岁,本应在安县好好读高中,却出现在北城的舞厅包厢里。
她慌不择路,一下儿跌坐在沙发上,撞到身后那个身体耸动的女人,撞出一声绵长的呻吟。
齐烽听得眉头一跳,脸色变得很难看,将孔姒拉进怀里抱着,不由分说把她带出去,像抓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室外的雨仍淅沥沥下着,孔姒被齐烽带出来,倚着舞厅偏门前金赤色罗马柱,拿一张粗糙的卫生纸狠狠地擦着嘴唇口红。齐烽拿出干净的面巾纸,送至她眼前说:“用这个吧。”
孔姒只看了一眼,仍攥着手中纸团。齐烽便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向自己,拿纸巾细致地擦拭她的嘴唇。
傍晚时分,细看才发现她干裂的嘴唇迸裂出血迹,与她猩红的口红染在一起。齐烽松开手,紧盯着她渗血的唇,语气不悦,:“说吧,怎么跑到这里来?”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她一如既往爱犟嘴。
“我是成年人,你呢?”
“你不用管我,你跟孔隅是一伙儿的!他都不管我,用不着你管!”孔姒瞪他,毫无威慑力地瞪着。
齐烽觉得好笑,把手机拿出来,故意按出“110”,平静地说:“我不管你,只是合法举报,16岁在这里打工,够让老板进去了。”
“不准!不关老板的事!他是安县人,所以才让我进来打工的。”孔姒两只手扯住他,强行把他的手机塞回他的口袋。
她自然没有那种力气,齐烽只是逗她,顺她的意思把手机放回去。
“那你自己说,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要攒钱。”
“攒钱干什么?”
孔姒忽然开始哭鼻子,哭起来才像个小孩模样,抽噎着说:“他要把我送出国,他说窦阿姨不喜欢我在跟前,可是我出国就见不到妈妈了。我不要他的钱,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他凭什么来管我,明明是他不要我和妈妈了,他现在凭什么把我送走!”孔姒哭得脸都皱了,拿手背胡乱地抹。
“凭他是你的监护人。”齐烽又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擦眼泪。
他心想,这有什么可哭的,孔姒无论在哪里,也见不到平蓓怡了,活着的人怎么能见到已经死去的人。
“没有人要我了。”她细若蚊蝇地讲,哭声很轻。
齐烽听得,没来由烦躁,不避讳这个脆生生小女孩,点燃一根烟抽,烟雾飞到孔姒,好像把她的黑发染浅几分。
“那么,你计划要攒多少钱?”他咬着烟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长大需要多少钱。”孔姒抬头看他,泪眼朦胧。
她像一朵打湿的梨花,能掐出水的那种。
齐烽直觉他不该这么想,这女孩才16岁,他大概是被包厢里的纸醉金迷影响,生理冲动还未完全消散,才会突然对孔姒有这么不合适的比喻。
然而接下来,他说了更不理智的话。
“不想出国就不出去,我供你读。”齐烽俯身凑近,看她的眼睛,试图分清那里是否真的有被打湿的梨花。
齐烽好女孩
孔姒有求于人的时候,十分懂得礼貌,这一点齐烽在她14岁时,已经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