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妆诧异仰头,怒瞪过去。又下意识瞥了眼陶沁婉和饴淳公?主。
她可没忘记前世的自己,曾多么满心痴慕却换回男子的拂袖漠视。
她太了解谢三的作风了,绝不会无缘无故冲动?,这恐怕是为护住小青梅,在?拿她挡箭?
魏妆泠凉含唇,只佯作谦柔道:“小女是晚辈,家父的嘱托莫敢违逆。三哥风华绰约,只管听凭己心,另择钟意的女子,不必勉为其难。”
暗示谢敬彦在?说违心之言,又把箭丢回去了。自个和饴淳公?主打架撕扯吧,魏妆不奉陪!
绥太后却听得暗含喜乐——那董妃擅巴结,从属于杜贵妃一派。谢敬彦乃太傅亲力栽培,前程无量,其背后的陵州谢氏更?资势不菲,若被择作饴淳的驸马,平白就被拉去阵营了。
娶魏氏女却是甚妙,并无利害相干,姑娘也有着落。只是可惜了,本以为适合做梁王的侧妃。
绥太后便缓和道:“哟,没想?到今日课讲,却多了一对璧人。谢府百年名门,魏氏风骨亮杰,乃是极好。不用?说什么门第,魏厷集造福民生,若未辞官,也必位列三品之上?。待魏妆你出嫁时,哀家亲自给你筹办一份嫁妆!只你却不知?,谢三郎在?京中可谓稀世之珪,退婚还须考虑。但哀家也不强求你,你若决意,之后的斗妍会,便再看看别家的男郎,挑一个亦可。”
却说着,太监进来躬身贴耳说了几句话。绥太后闻言,挥了挥手吩咐道:“时辰不早,今日课讲便到此为止,摆经筵吧!”
而后领着宫人离场了。
虽然此话模棱两可,但也好,算是得了太后撑腰。
魏妆恭敬应:“喏。”
后排的座位上?,陶沁婉一脸讶然。从梦中所知?,魏家小姐乃算计上?位,怎的看起来却像谢大人不愿放手?
心里便觉得魏妆犯傻,怕不晓得男子他年权倾朝野、望尘莫及,放着一块稀玉却不知?珍惜。
董妃随绥太后起身,离开前瞪闺女一眼。饴淳公?主了然,凝望讲台的方向咬了咬牙。
且不论?谢敬彦俊美绝尘,凭她母妃在?宫中无势,若能与谢家结亲,在?杜贵妃跟前便能添些底气了。
饴淳公?主心下想?,看来她要得到谢公?子,还须得魏女先退亲……好在?姑娘挺识趣,主动?提出来了,适才还帮忙说话。饴淳却也不必为难她,只要魏女一退,机会就轮到自己,日后少不得她好处!
很快筵席便摆了上?来,大伙儿沿着亭廊而坐,谢莹、谢蕊和魏妆挨在?了一块儿。
宫廷桃酥、蟹翅煎豆腐、淡菜虾子、双味时蔬,因是经筵,菜肴多偏清淡,却道道精美,色香俱全?。
听课饿了一上?午,姑娘们热闹纷纷,边吃边议论?着刚才听到的谢大人亲事,好不唏嘘。
谢莹说道:“三哥克己复礼,容行严谨,却是难得的好品格。妆妹妹不晓得那些个男郎,别看一个个端方潇洒,私下真不知?如何模样。”
谢莹的脸色暗藏郁气,眉间愁懑到这会儿还未散去。魏妆越发猜测与奚四公?子有关,只敏感之事,暂不便打听。
正此时,光禄大夫家的小姐林梓瑶裙裙窸窣走了过来。
先见?面?一礼,而后笑着问起:“谢家莹姐姐的花养得如何了?这次听说有赵粉牡丹、瓷玫瑰、金花茶、莲台芍药……就唯独莹姐姐的品种还没透露风声呢,让人不免好奇。”
她脸上?还有着一缕桃花沾面?的俏色,仿佛得了滋润。
看得谢莹心弦便揪痛。
她一早来到锦卉园,今日本是女子经筵日讲,却似乎瞥见?奚四哥哥的马车停驻在?僻角。
也是好奇,便在?园子里转了转,不料却发现奚淮洛将一名女子抵在?假山后拥搂。奚淮洛是大长公?主的外孙,皇帝的亲姑姑,平素威风倜傥,衣佩雍繁。
隔着石壁,他修长身躯半隐,听见?了里头咋吧的动?响。而那女子的声息谢莹太熟悉了,乃是不断给自己寻找麻烦的林梓瑶。
谢莹猛地唔住了汹涌的喉腔,里头女子却瞬时溢了声“四郎”,仿佛要给她听见?似的。
谢莹恍惚地回课室来,她心口憋堵着,却不知?该如何表述,也不愿被旁人看出猫腻。毕竟她对奚四郎,早几年已经是当做今生的郎君了。
这次的香玉牡丹,本是她极偶然才买到的,一直悄悄掖藏,想?等到斗妍会上?大放异彩。
没想?到,竟被林梓瑶放了一盆带孢子的长寿花祸害。
谢莹不由咬唇道:“林梓瑶你存心歹毒,我的香玉牡丹被你残害得还不够惨,何必装糊涂呢?”
林梓瑶看着谢莹一本正经的模样,暗叹难怪奚四郎觉得无趣。
她对奚淮洛爱慕,从及笄之年便互表衷情,后来奚淮洛与谢莹定亲,她好生怨恨。可一想?到奚四郎对自己的温存,又割舍不断,甚至好不舒坦。
哼,又怎样,男人还不是只把她当成装裱内宅的木偶?真正的痛快是自己来享受。
林梓瑶装作毫无所知?的语气,讶道:“莹姐姐说的我没明白,莫非你栽的竟是香玉牡丹吗?听闻宫中也想?买这种花,奈何去岁秋才培育出来,不仅难养还买不到。莹姐姐这次出手不凡,可要在?娘娘们跟前长脸了,毕竟是赶在?婚前的最后一次呢,之后可就没机会参加了!”
捂手帕呵呵地笑起。
顿然吸引了周遭的贵女,满脸欣羡地望过来。斗妍会一年一次,各家官眷、郎君皆有旁观,乃是彰显女子荣德贤淑的重要机会,谁都想?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