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曦去而复返,蔺容宸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荻秋这会总死心了吧?顾庭芝宁愿死都不愿娶她……”严曦不满道:“皇上这样说,让公主听到情何以堪?”“情爱之事,岂可勉强?”“皇上说的是。”奉承的话,严曦早已学会,“不过皇上不用担心,只要您点头,这天下没有女子不愿意的。”蔺容宸抬眸,目光灼灼,“弱水三千,朕只愿取一瓢饮。”“哈哈。”与他对视片刻,严曦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不敢接这话茬,只道:“皇上,微臣此来为的是顾庭芝。”蔺容宸微诧,“为他?你预备如何?”“皇上这么喜欢前状元郎,微臣心里可是极为嫉妒啊!”他在穿窗而进的阳光里笑得灿烂无比,“自然容不得他,想当一当这个监斩官!”一直蹙眉不展的蔺容宸在听到这句话时竟一扫连日的阴霾,解颐一笑,“这有何难?”“多谢皇上。”“你要如何做?”此次监斩,符卓举荐了邱仲海。蔺容宸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就随他去了。眼下看,严曦莫不是还要毛遂自荐一回?别人不敢说,但这个邱仲海跟严曦喝过几次酒,某些嗜好他早已记在心里眼珠一转,笑得不怀好意,“微臣自然有办法,就是怕皇上怪罪。”蔺容宸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何?”“微臣恐怕需请他去一次倚红楼。”声音越来越小。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蔺容宸曾跟他说过,再去青楼就关到刑部大牢去。蔺容宸掩面,“这都是什么主意?”“最快最方便的主意。”这话不假,投其所好,而且风险比什么都小。蔺容宸倒也没反对,闭目挥挥手,“你什么都没跟朕说,朕什么都不知道!下去吧!”严曦:“……”他就没见过这般推卸责任的皇帝,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仗义。好歹秦皓月听完严曦的叙述,二话不说就点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哪日,你带他来,我定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过……就只将人灌醉么?”“是。”严曦笑吟吟道,“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他不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过么,那邱仲海也可以来一回,断了胳膊腿,就没法监斩了吧?行刑前几日,严曦去刑部找邱仲海,正逢他在刑房查验刑具。拉着严曦指着四面罗列的刑具道:“贤弟,你看,这些刑具如何?”“挺好的。”刑房血腥气极重,严曦呼吸有些不畅,随意扫了几眼,一阵恶寒,这些东西无论哪种用在身上,都生不如死啊!刑部真是……变态。“那是自然。贤弟看这条皮鞭与平常的有何不同。”邱仲海取下最角落里的一条皮鞭,那鞭子上缀满了指甲盖般长短的细针,他迫不及待地解说起来,大有自卖自夸之嫌,“这鞭子抽在身上就是一排血淋淋的针孔,用的时候再沾些盐水,效果会更好。”言毕,他随手一物,那鞭子便如一条银链,寒光闪闪。“还有这个。”邱仲海指指靠墙的一个木笼子。“看到这笼子里的铁钉了吗?”那哪儿是木笼子,分明就是钉满钉子的铁笼子。上下左右前后,满满都是朝内凸起的铁钉。这东西干什么用的,看一眼就知道。邱仲海道:“若遇到重犯,将人关到这个笼子里,不消一刻钟,这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好的了。”严曦闭目想了一下,光着脚踩在这些铁钉上,身上抖了抖,“仲海兄,我们出去说吧!”“怕了?”邱仲海十分满意地笑了,“你知道这屋子里的刑具都是出自谁人之手吗?”“谁?”“前刑部左侍郎。”“前刑部左侍郎?”严曦惊住,“顾庭芝?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他……”“没错。”邱仲海的脚终于往外移去,严曦赶紧跟上,“那个时候的刑部,没有撬不开的口,也没有审不了的案。为何?因为顾庭芝会用刑,会严刑逼供……到后来,只需将这些刑具往犯人面前一搬,该招供的招供,该画押的画押。”严曦唏嘘一声,“可如今,入狱的人竟成了他自己。”邱仲海冷笑,“因果报应,苍天何曾饶过谁?遗憾的是,这些东西没机会用在他身上。皇上特意交代,不许用刑,否则,我定让他全都试一遍,自己做的东西好不好用!”“……”严曦不说话。“对了,贤弟来找愚兄,有何事?”邱仲海这才问起严曦的来意。严曦道:“也没什么大事。前些日子老家来了位故人,想引荐给仲海兄见见。”邱仲海道:“何人?”严曦凑近,低声道:“就是倚红楼最近新来的头牌,寒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