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昙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陆昃看出她脸上的担忧,笑了笑,安抚道,“为师答应你,不动用休祲剑,只加固封印,如何?这下放心了么?”
微昙觉得不太对劲,和笑眯眯的陆昃对视几秒,最终还是迟疑地点点头:“好吧。”
日头东升西落,声称只是加固封印的陆昃还没回来。
孟昭然去湖底找人,问得羌杳满脸莫名其妙:“他不在他那大宝贝跟前守着,来找我作甚?休祲剑坐镇阵眼,我还能跑不成?”
孟昭然急得团团转:“师父真的不见了……”
羌杳倒是不着急,还有余裕在一旁阴阳怪气:“真的假的?大师兄被子掀开找过了吗?”
孟昭然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他这个三师兄自打撕破脸皮,就完全不客气起来了,每句话都要夹枪带棒。
过了一日、两日……
直到第三日,陆昃还是没有回来。
三个徒弟捶胸顿足恍然大悟。
——坏了!
陆昃不过老实了几日,他们就把他老人家擅长跑路的前科给忘了。
倘若他老人家执意要藏,即使把天翻过来,也找不到人。
老天爷啊,大师兄要是醒过来,他们该怎么交代!
然而世间事,往往是越怕什么越要来什么。
陆昃失踪的第三日傍晚。
窗外的晚霞徐徐照了进来,映着邬如晦眼尾那颗鲜红的痣,给他苍白的脸添了几分气色。
仿佛借了这几分气色,昏迷多日的邬如晦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鎏金瞳在晚霞里简直流光溢彩,淡金色的光芒吞吐半晌,瞳孔渐渐地聚了焦,眼珠轻轻转动,终于落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师妹师弟身上。
好似大梦初醒。
他的眼眸里已然完全没有前几日那种温暖明亮的神采,如果说他曾经是太阳,肆无忌惮地发着光,如今更像是深渊里流淌的地火,安静地燃烧着。
不是一派天真的少年人,不是被操纵的空洞尸傀。
这是真正属于长生剑仙邬如晦的眼眸。
邬如晦缓缓坐起身,视线在三个师妹师弟脸上一一扫过。
又抬眼,将整座小屋看了一遍,最后低头,看向枕边静静躺着的编织发绳和长生剑,沉默不语。
前几日的他脸上藏不住事,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写得一清二楚。
然而现在,他心中或许有诸般念头掠过,但都如同深海下的暗涌,仅从表面已经无法窥见分毫波澜。
死生走一遭,而今才算是彻底活过来。
常人有此遭遇,狂喜或崩溃都是寻常,但邬如晦两者皆非。
他看起来平淡得过了头。
孟昭然一声没压住的哽咽打破了这片令人不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