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风撷香倒是很肯定地就给出回答:“可信,这位高人与你师父原本也是旧识。”
当天晚上,风撷香口中的这位高人便堂而皇之地踏入仙山大门。
他浑身都笼罩在漆黑的斗篷之中,开口是一把沧桑的嗓子,行走间,能听见锁链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外表有一层禁制,旁人并不能窥见他本体为何,修为又几何。
微昙客客气气将人迎进来,客客气气地要求他立下血誓,决不能伤害陆昃。
没想到这位传闻中脾性极其古怪的高人却宽宏大量得很,当场痛痛快快地立了血誓,才进屋去查看陆昃的情况。
房门一关,禁止窥探的禁咒将整个厢房笼罩其中,那位高人才迤迤然来到榻前。
他静静地看了抱在一起的师徒二人良久,才低低地一笑。
嗓音不复方才在微昙面前伪装的沧桑老人音,变得清朗悦耳,他语气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凤洄和微昙两个丫头大惊小怪,还以为你命不久矣,殊不知你命比谁都硬。他此番因缘际会重生,背后想必是有谁做过手脚,你少不得又要指使我四处奔波。”
“陆昃,他回来了,你心里很欢喜,我能感觉到,”那人缓缓拉下遮面的斗篷,露出一张跟陆昃一模一样的脸,霜发银睫,只不过眼瞳是猩红的颜色,“你这个懦夫,承担不了的心绪,便像丢垃圾一样一股脑扔给我。”
“世间再没比你更狂妄的人,将心魔当作废物篓,却又赋予我你毕生的修为,就这么放心大胆地让我替你卖命。若你当真觉得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邬如晦又怎会出乎意料地死而复生?”
他偏过头,深深地看了双目紧闭的邬如晦一眼,重新戴上兜帽,离开这座厢房。
风撷香请来的高人开了一堆高深莫测的药方才离开,微昙按照药方准备了一个大缸子,将那难分难舍的师徒俩扔进大缸,添上药材和灵泉水,没日没夜地熬了十天,浓郁到呛人的药味将整座主峰峰顶的鸟兽虫鱼熏得退避三舍。
倒是有些开了灵智的小东西察觉到此间主人回归,摇头摆尾地凑过来,又被守在旁边的麒麟姑奶奶一眼瞪了个屁滚尿流。
日子就这样过了十天,邬如晦终于在烟熏火燎的药缸子中睁了眼。
20
二师妹下了血本,网罗来一大堆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砸给师父师兄。
因此邬如晦醒来时,紊乱的灵台已经得到过无微不至的疗养,魂魄仍有些虚弱,无时无刻不撕裂着魂魄的痛苦却已经减缓了不少。
邬如晦眉目舒展开来,发现自己泡在一个药缸里,药雾氤氲,他微微一低头,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他抬起手,捏着那人的下巴抬起来仔细端详。
是一张极为英隽的脸,沾着些陌生的苍白病气,双目紧闭,湿润的霜白长发贴在脸颊边,温顺地任由邬如晦摆弄,竟显得有些柔弱。
邬如晦将他脸颊边那缕发丝捋到耳后,忽然听见有人用力地抽了抽鼻子,于是转头一看。
药缸边上扒着个涕泗横流的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