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回收到邬如晦的千纸鹤,已经有几百年了。
陆昃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等他回神,千纸鹤里已经自顾自地传来声音。
先是一阵嘈杂,是他那几个徒弟:
“接上了接上了。”
“还是大师兄的东西好用啊。”
“喂喂喂,师父你在吗?你去哪儿了?”
“我们在湖心小院没找到你。”
“你怎么一天天的不着家!到处野!”
好一阵七嘴八舌,陆昃差点就没找着插话的机会。
陆昃没好气地回答:“没大没小的小崽子们,为师这是下山买东西去了。”
小崽子们静了静,另一道清朗明亮的嗓音响起:“陆昃,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昃揣起手看了一眼遥遥在望的仙山,叹了口气,嗓音里却隐隐有笑意:“快了快了,最多一刻钟。”
“——还有,如晦,叫师父。”
千纸鹤那头,邬如晦拖长声调:“我就不。”
23
陆昃果然在一刻钟内赶到了湖心小院。
他推开屋门时,孟昭然猛地扑了过来:“师父!你真的回来了!”
陆昃拍拍他的脑袋,幽幽道:“为师是出门了,又不是出殡了。”
“还不是因为你老人家动不动就玩失踪,昭然叫你从小吓到大,”微昙抱起手臂,“刚醒就到处跑,也不养养伤。”
陆昃自知理亏,打了个哈哈,一边顺着孟昭然的毛一边转头问楚休明:“那日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拿到断刀残片之后,可有不适?”
楚休明下意识捂住胸口,那片绯红断刃就被他贴身放着:“没有……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块残片亲切得很,就带在身上了。”
陆昃点点头:“你与她有缘分,留着吧。”
站在门口和三个徒弟东拉西扯完一轮,他才慢慢地转过头,终于和那道进门起就落在他身上,存在感强到难以忽视的视线对上。
邬如晦坐在往日里陆昃授课用的蒲团上,怀里抱着长生剑,手指轻轻地去勾剑穗——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昃。
他觉得,陆昃变了。
不仅仅是外表。
除他以外所有人都背着他多了几百年的光阴,只有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少年。
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把自己当成十五六岁的天真少年,被人用善意的谎言呵护着。
他能看见每个人眼底深埋着的,仅对他缄口不言的心事。
休祲剑仙,天下第一剑,世无敌手。
为何白头?为何经脉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