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头的巨石,再回到水神庙里,当晚阮祺睡得格外好,就连清早仆役的洒扫声也没能将他吵醒。
然而刚过辰时初,阮祺还是被人从床铺上拉了起来。
弄醒他的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比他还要晚起的郎君。
阮祺眼睛都睁不开,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都有些懵。
“起来洗漱,等下要去你大伯家。”清珞神情淡淡,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阮祺用力揉眼睛。
不是说好了今早要在村口外摆摊,所以不用早起吗?
临近清明,村里有田地的人家都开始忙碌春耕。
走在田埂边上,阮祺困得直打哈欠,无意间瞧见有队人抬着木箱跟在身后。
一共三抬木箱,分量极重,要两名健壮汉子才能搬动,表面漆着朱红,绑绸带红花,四周用金漆勾勒出喜鹊祥云。
阮祺忍不住多瞧了眼,这种特殊样式的木箱,一般只有在正式纳采时才会使用。
村里有谁要成亲了吗?
乡间道路狭窄,几乎只能供两人并排行走,阮祺和清珞堵在前头,抬木箱的人便只能放慢脚步紧随在后。
阮祺过意不去,连忙加快速度,拉着清珞进到院子,好给后面人让出道路。
谁知抬木箱的汉子居然也不再行进,而是将箱子撂下,各自站立在原地。
阮祺:“……?”
“走吧。”清珞牵着他道。
外面有响动传来,阮成丰和董念自然也都注意到了,纷纷走出门外,隔壁魏婶子正剁着鸡食,闻声也与儿媳一起探出头张望。
“这是……”阮成丰瞧了眼阮祺,又瞧了眼院外朱漆的木箱,心跳不由有些加快。
董念张了张口,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珞将阮琪拉到身旁,郑重朝两人一礼。
“晚辈清珞,家中薄有产业,愿聘祺哥儿为夫郎,共结连理,携手白头。”
阮祺瞪着杏眼,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乡下婚仪简单,最多也只有纳采、纳征、请期三步,聘书和礼书常常是合在一起的。
甚至是农忙时节,都不用特地接亲,选定了吉日之后,约媒人同往一拜便算是礼成了,很是便捷。
芜河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大阵仗的纳采礼了,听闻动静,许多附近的村人都围拢了过来。
董念缓过最初的震惊,眉眼间很快笼罩上喜色。
重办婚仪的事阮成丰是与她提过的,董念觉得此事有些难办,便没有出言干预,而是一切顺其自然。
却没想清珞竟然真的同意了,甚至还郑重其事送了纳采礼上门。
“哎呦,礼单送来没,祺哥儿大伯别愣着了,还不快给咱们念念单子上都有什么。”魏婶子打破沉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