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消失去哪儿?”荧不跟哭了半天把眼眶都哭红的人计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洗干净的,虽然这娃娃做工粗糙,但是保存的人很用心。”
荧拉开少年抱在膝盖的右手把人偶硬是塞在他手里:“看在我这么努力哄你的份上,能不能不哭了?多少开心一点。”
人偶看着那个名叫荧的少女又伸手过来,她左手分明还握在他手腕上,却用另一只手靠近到他脸颊旁。
陌生的指腹擦过他的眼睫最后停在他眼角,人偶看见少女突然笑了:“阿散不哭的时候最好看了。”
掌心原本被丢掉的玩偶已经重新洗干净,有人帮他捡回来,然后珍而重之的把东西放在他掌心。
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对待被丢掉的人偶呢?
她这么好,等他醒过来之后要怎么面对满地灰烬,怎么接受枯暗的现实。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人偶突然把手落在荧伸出的手腕上。
也不是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在告诫她:“你不能骗我。”
“没有骗你。”荧示意他把手松开,“天色要晚了,我带你去找落脚的地方。”
散兵似乎突然变得非常好说话,荧没看到他把那娃娃藏到了哪里,但是站起身后乖巧的站在她身边任由她拉着走。
或者还觉得这是梦也说不定?
荧这回耐心很好,两个人任由沉默发酵。在星辰遍布夜空之后,荧带着散兵找到了坐落在郊野的人家借住。
房屋的女主人似乎对她身边好看又乖巧的少年有些芥蒂,但看在荧的份上到底没说什么。
毕竟是被人领着过来的,应该不是山间迷路的精怪之类。
深更半夜的还真是不安生。
主人家举着油灯出去,将屋里的空间让给两个年轻人。
荒郊野岭的,也就一个房间凑合了。
荧去看至今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散兵,现在应该叫他阿散。
“你累了一天了吧,床归你。”就当体贴一下遭逢巨变的人好了,荧这回也没得到回答,于是她推开门走向外面。
阿散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暂时让他先静一静吧。
人偶并没有阻拦荧出去。
等到房门终于被关上,安静的少年才抬起自己被放开没多久那只手,上面还残留着来自少女的温度。
这真是个好梦,等到梦醒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他坐在床边对着没有熄灭的烛火发呆,尽管已经心疲力竭,但人偶依旧没有按照少女走前的嘱咐躺下休息。
把门关上的荧翻身上到屋顶躺下看天上的星星。
她自己也要好好静一静,然后稍微整理一下思绪,也考虑一下每时每刻都萦绕在身边的驱逐感。
人偶不知道自己之后又熬了多久,只是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他昨晚就这样趴着睡着了,面前的灯芯早就燃尽,睡着前还亮着的火苗此时也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