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面色有些纠结。她被这个问题困扰已久,此时听这位态度还算和气的老板娘也这么说,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其实我在意很久了……”“啊?你有什么想说的?”老板娘正一巴掌把银时的脑袋按下去,闻言抬起头,对松阳的态度相比对银时友善不少。“想找落脚点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投宿的酒馆。”“我是想问……真的那么明显吗?”“哈?你指什么?”“明明一直穿着素色的羽织,头发也没有盘起来,声音也刻意压低,但还是一眼就会被识破真实性别——”语气听起来居然有点委屈。“实在太叫人困扰了——”“——什么松阳你原来一直有女扮男装的打算吗?”“……”衫婆婆嘴角抽了抽,看着松阳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不住扶额。“你见过哪个男人——啊,胸前,这个,这个,”衫婆婆一边讲,一边抓狂地在胸前比划出弧度。“这个,这个东西啊!!”银时在一边凉嗖嗖吐槽。“臭老太婆就没有这个东西嘛。”衫婆婆脑门上蹭地冒出青筋。“臭小鬼你给我把臭老太婆这个称呼吃下去啊!!”——衫婆婆的儿子梅太郎去年被征兵入伍上了战场,归来的日子遥遥无期,十九文字屋便只有衫婆婆一人打理,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乱世间带着孩子流浪并四处寻找依靠的女人并不少见,不过她遇见的这对组合乍一看就显得怪异的多。两个人的名字没有关联,似乎也没有血缘关系,可谁的都能看得出来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衫婆婆自认算是个热心的人,只是战争年头,人人自危,对于不知来历的人,她也不想随便带回来惹麻烦,原本打算回绝掉卖房子的事情后就把这一大一小打发走,可经过刚才的乌龙,她反而有点担忧起来。一个傻姑娘,一个嘴巴讨人厌的小鬼,这两人在外面跑来跑去真的没问题吗?“至少也要把胸部隐藏起来,才能骗过一些人的眼睛,你还真是个莽撞的丫头。”内室里,衫婆婆把裹胸的布带递给松阳,教她顺着身体一圈一圈缠紧。松阳倒也没什么避嫌的概念,接过布带就自顾自的褪下里衣,倒把衫婆婆吓了一跳。“我说你啊……”衫婆婆等她收拾好才转过身来,语气有些无奈。“你该不会是什么武士家族跑出来的大小姐吧?不要和家里人赌气啦,外面的世界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就算会那么点武术,也不代表你就能安安全全地乱跑。”“欸?”松阳愣了愣,好奇道。“衫小姐是怎么看出来我会武术的?”“我丈夫以前是个道馆主,我也见过一些习武之人,多少能分辨出来。一般人步伐重心在脚跟,你的重心在脚尖,所以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衫婆婆耸了耸肩说道。“叫银时的小鬼手里的刀,是你给他的吧?是你从哪里捡来的流浪儿么?那股气势倒不错,话说回来,你这气质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到底为什么非得在外面没头没脑地乱窜啊。”“因为和一个人约定好了。”松阳笑了笑。这一瞬间心底涌起的苦涩,半点没在她脸上流露出来。“要在有松树的地方,开一家私塾,教小孩子念书,或许还有习武,所以要去实现这件事。”“……”衫婆婆沉默了一会儿,叹气。“私塾建起来之前,就给我打工吧,院子可以租给你,道场也可以拿去用,饿了也可以带着小鬼过来吃,但我事先说好,不会给你太多工钱。”松阳眨了眨眼,没明白对方突然转变的态度,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向她道谢。“多有打扰,十分感谢,您是个好人。”人类的善意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值得珍惜的宝贵记忆,这让她至今还能站在这里,不被千年来黑暗的情绪与恨意所左右。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她也想要向自己的内心证明,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定也会有能够让怪物感到安心的归宿。——对于能拥有一整个道场使用权这件事,银时燃起的兴奋之情不亚于松阳。他在耐着性子花上好些天陪松阳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过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叫嚷起来。“喂!松阳!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松阳正在一块木板上刻字,她刻得很用心,也很认真,听见银时的问话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略微点头示意自己有在听。“打一场啊,快点和阿银正式的在道场上进行大人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