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助的母亲——金子小姐一开始有些排斥松阳。村子里突然来了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松阳大概能猜测出对方那种毫无道理的危机感。只是阿助时不时就要往松阳这里来,听松阳教他识字,读绯句,之后金子小姐态度也软化了不少,碰面时也还能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人类的敌意也不过如此。松阳有时候想,他们不仅排斥非同寻常的事物,甚至彼此之间也从不停止这种本能性的戒备,当陌生人进入他们的领地,被欢迎的可能性总是微乎其微。可这世上还有梅子婆婆与阿助这样善良的人类,帮她修屋子的金子先生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金子小姐虽然不常给她好脸色,但偶尔会委托阿助送做好的衣服和食物过来,人类并没有无药可救到必须被毁灭的地步。——新年过去,村子里的积雪化开,树枝零零星星的冒出新芽,到了春天。阿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最近他似乎对在后山进行探险的活动极为沉迷,每次念完书就飞快跑地没影,到了晚上整个村子都能听见金子小姐叫他回家吃晚饭的声音。这一天金子小姐的喊声持续了很久,都没有听见阿助回答,松阳顿时感到不对劲,立刻推开门,看见金子小姐慌慌张张地朝她跑过来,着急到眼泪掉个不停。“阿助他——阿助他可能在山里遇到什么麻烦了!”松阳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金子先生提着灯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算上山找人,松阳想了想,向金子先生提出也要一盏灯。“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这太危险了!”哭啼啼的金子小姐捉住她的衣袖,紧张道。“你一个女孩家,山里若是有毒蛇——”“没事的。”松阳拍拍腰侧的刀,安抚她道。“这把刀我还使得动。相信我,我能把阿助带回来。”奈落搜查的能力毋庸置疑,作为首领的松阳也不例外,她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呆坐在山洞里被蛇缠住胳膊的阿助。“呜呜呜松阳先生……”阿助不敢动弹,他在山里长大,自然知道缠在他手臂上的是条一口毙命的毒蛇,若他稍有异动,这条蛇就会迅速咬在他肩膀上,让他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松阳只想着要把阿助解救出来,又不愿叫他受惊,便毫不犹豫地徒手抓住蛇扔开,遭到攻击的蛇一口咬在她手背上,被她轻松甩开。“松阳先生!”几乎下一秒,在阿助惊恐地叫声里,松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说是失去意识也不恰当。她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隐约能窥见模模糊糊的光晕,再眨了眨眼睛,面前的场景变得清晰起来。一个人影背对着她,一身暗色的衣衫,与她同样有着一头及腰的浅色长发,察觉到她出现,那人慢悠悠转过身看向她,面容竟与她如出一辙。只是眼神冰冷彻骨。“是你……”松阳蓦地一惊,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再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躺在了小木屋的床上,她怔了怔,撑着床板坐起身,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听到动静的梅子婆婆从外室走进来,习惯性想扶她,又像是很快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你……你不是已经……”松阳叹口了气,问道。“阿助还好吗?”“阿助没有事,蛇没有咬到他。”梅子婆婆下意识回答完,又意识到面前的人本应该中蛇毒而气息全无,不由的发着抖向后退。“你……你为什么会复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梅子婆婆并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满脸恐惧地退出门外后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松阳甚至可以听见她高声呼喊的其他人的声音。虽然不晓得为何会意识断片这么久,但显然她的异常又被发现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松阳反而平静下来。她本就不欲久留,既然阿助平安无事,眼下正是辞行的时刻。来的时候她除了那把刀和剩下的钱,还有些五花八门的书,其他东西都留在了那个断崖边,走的时候她也只打算带走这把刀。就好像她与胧的约定延续在这把刀上,时刻提醒她,他们曾许诺过的一切。“请不要赶松阳先生走!”松阳走出小木屋时,阿助哭着跑向这边,后面跟着急急忙忙想要拉住他的金子小姐。待松阳看过来,金子小姐忍不住打了个抖飞快低下头,阿助就从她手里溜掉,死死捉住松阳的衣袖不放。“我都听到了!你们在商量要把松阳先生赶走!我不要!”“胡闹什么!”村长拄着拐杖走出来,后面跟着在腰间插了把小刀的金子先生。